當(dāng)世間高手修行至巔峰境界,可調(diào)天地偉力加于自身。
云心真人是修道之人,對天地自然更是尤為親近,調(diào)動起來,得心應(yīng)手。
她的得心應(yīng)手,在北蠻七人看來,卻是實實在在的天災(zāi)。
雷霆為劍,狂風(fēng)為羽,巨浪為翼。
面對著大河上宛若末世的景象,柳垂面露凝重,沉聲道:
“觀云境,退出去,跑!”
言罷,那兩個褲子都快嚇濕了的觀云境扭頭便撤。
云心真人冷哼一聲,手中雷霆劍輕揮,劍氣裹挾著雷霆之力,朝那二人飛去。
正在拿命逃跑的觀云境二人后背汗毛都立起來了,不敢回頭看,只想再向前多跑一步。
柳垂一聲高喝,雙腳在地上猛踏一步,壯碩身影騰空而起,如箭一般射出,來到那雷霆劍氣前,高高舉起拳頭,猛然砸下。
以純粹體魄,硬扛云心巔峰一劍。
雄渾護(hù)體罡氣噴涌凝結(jié),柳垂肌肉高高隆起,一聲怒吼,右拳迎上了劍氣。
劍氣崩碎,雷霆噼里啪啦纏繞在柳垂身上,撕扯著他的體魄,紫色雷霆加身,宛若魔神。
柳垂冷哼一聲,雷霆震碎,緩緩將右手背于身后,輕輕顫抖著。
“相傳,柳盟主體內(nèi)有最為精純之蠻族血統(tǒng),開發(fā)程度極高。如此看來,名不虛傳。”
云心真人笑了一聲,揮劍再斬,道袍飄舞間,又是五道同等強(qiáng)悍的劍氣揮出。
“柳盟主!”
魏公公高喝一聲,身形飄轉(zhuǎn)而去,其余身影也紛紛去往柳垂的身旁,與他共同抵御這五劍。
柳垂一聲怒吼,體魄再膨脹一倍,拳罡猛烈,悍然迎向前方。
另一位破曉境高手為北蠻特務(wù)機(jī)構(gòu)血滴子首領(lǐng)秦線,地位與大寧采律司趙極相同。
兩位升日境,一名是內(nèi)廷高手,一名是血滴子執(zhí)事。
魏公公與秦線各自帶著手下升日境高手,分別迎向一道劍氣。
“轟——”
柳垂再揮一拳,捶爆一道雷霆劍罡,隨后兩臂伸出,各自攥住一道,用力崩碎。
狂暴的閃電在其身上蔓延著,柳垂這千錘百煉的體魄都感到一陣酥麻。
柳垂回過頭瞥了一眼,魏公公他們也解決了各自的一道劍氣。
只不過……那位威風(fēng)凜凜的大內(nèi)總管,以及他身旁的三位,衣衫襤褸,渾身焦黑一片,胸膛處被劈出了鮮紅的血肉。
兩位升日境更是自半空中墜落于地,屏息凝神,驅(qū)散著在體內(nèi)肆虐的雷霆。
云心真人橫劍立于江面,再度出聲道:“還不退開?”
她相信陳一的實力,可北蠻國師畢竟能力詭譎,手段極多,若是打不過,跑卻是有很大可能在陳一手中逃走的。
若是有她在,那北蠻國師的性命是絕對要留在那里了。
現(xiàn)在耽誤的時間越久,那邊戰(zhàn)局就越有可能結(jié)束。
如此想著,云心真人眼神中出現(xiàn)一抹不耐。
柳垂、魏公公、血滴子秦線,
此三者已是大魏皇帝陛下實力最為強(qiáng)勁的高手,為了阻攔她的步伐,那位陛下當(dāng)真下了血本。
柳垂搖了搖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云心真人沒再多言,只是天空的烏云變得厚了一層,雷鳴聲更顯沉悶。
今日之局,是難破的。
武夫以皮糙肉厚著稱,她想要拿下柳垂,需要時間,不斷調(diào)動天地之力消磨其體魄。
若他當(dāng)真拼命阻攔自己,她一時半會還當(dāng)真沒有什么好辦法。
“既然如此,便準(zhǔn)備好付出代價吧。”
云心真人面露慍怒,她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烏云翻涌著,
她再次伸出手,接引下一條紫色雷霆,手中長劍雷光大盛,威壓比方才更強(qiáng)數(shù)倍。
云心真人輕閉雙目,將長劍擲于半空,紅唇微動,念念有詞。
下一刻,她睜開眼睛,雷霆長劍綻放出奪目的光芒,在北蠻眾人絕望的目光中,分化成了一道道劍影。
十道,三十道、五十道、九十九道。
九十九道蘊(yùn)含著雷霆之力的劍影,云心真人身后漂浮著,劍尖直指北蠻眾人。
她手中已無長劍,在胸前捏了一個法訣。
下一刻,九十九道劍影自女真人身后,刺向大河北岸。
修道者,修的是仙。
人們說,天人之境,便可稱陸地仙人。
云心真人,在北蠻眾人眼中,卻已然成為了真真正正的天上女劍仙。
絕望,濃郁的絕望。
那兩位升日境高手到現(xiàn)在也有些不明白,世間的差距怎會如此之大。
“轟——”
九十九道劍影,傾泄而下。
……
大魏皇宮,宮墻之上。
魏國皇帝楊松望著東面,表情有些沉重。
他知道,國師正在與那位天下第一搏命。
他知道,就在云京城的西側(cè),正有五萬大寧騎兵駐守于此,焚燒著他們的巫神山。
他知道,在云京城的南面,那位天下最強(qiáng)的女真人,正在以一人之力,想要鑿穿他手下最強(qiáng)大的力量組成的防線。
他知道,在他疆域的最南面,有百萬大軍,剛剛踏破了他的烏然三鎮(zhèn),正厲兵秣馬,想要一舉踏破云京城,摘下他的頭顱。
“四面皆敵啊……”
楊松長嘆一聲,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南邊的那位同行是個如同妖孽一般的存在,可真親自面對他,看著他摧枯拉朽瓦解掉自己一切的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那種無力。
云京城已然封城戒嚴(yán),做好了守城的準(zhǔn)備。
誰也不知道那五萬鐵騎燒完巫神山后,他的下一步目標(biāo)是什么。
楊松望著東面,期盼著。
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他在期盼什么。
自他登基以來,國師一直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令他不得喘息。
神權(quán),早就壓過了皇權(quán)。
世上,根本沒有巫神,
楊松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
這么多年,國師牢牢把控著朝政,自己就如同一只被肆意操縱的傀儡。
他終于、終于、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你還沒有死嗎?”
楊松喃喃著,期盼地看著東面。
他希望陳一死,希望這位南朝的天下第一死在他的疆域上。
他希望國師死,希望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徹底崩塌。
他完全可以不讓柳垂他們?nèi)プ钄r云心的步伐,任由這位女真人北上,與陳一合力徹底殺掉國師。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無論如何,國師都是大魏的擎天之柱。
他一死,巫神教滅,大魏人心一亂,一切的一切就真的完蛋了。
楊松依舊站在宮墻上,眺望著。
隨后,他看到了東邊的天際,出現(xiàn)了一道黑影,向皇宮飛來。
越來越清楚了,遮天蔽日的翅膀,流淌著血液,蒼老的身軀,破碎的傷口。
“國師,國師回來了!”
楊松深吸一口氣,隨后,高高揚(yáng)起手。
“起陣!”
云京城內(nèi),東南西北,有四道流光飛入天空,一道網(wǎng)狀虛影鋪蓋在了大城上空。
這是護(hù)城大陣,專門針對著境界極高的巔峰強(qiáng)者。
此時起陣,是為保護(hù)國師。
大寧乾安城也有一座,李澤岳曾經(jīng)去過那里,正是他向趙清遙表露心跡那日,那層層大門緊閉的摘星樓。
那是大寧欽天監(jiān)那些神神叨叨的練氣士所在的地方。
摘星樓,正是大寧乾安城大陣陣眼所在。
國師飛入了大陣,飛向了皇宮。
……
“起陣了!”
云海河畔。
柳垂赤裸著上身,強(qiáng)悍的肌肉上,一片焦黑,胸膛劇烈起伏著。
在其身旁,魏公公的左臂,一片血肉模糊。
血滴子秦線的腹部,被一道劍光洞穿了,他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
其余兩個升日境,一人重傷,一人直接被一劍劈死。
云心真人依舊站在大河涌起的巨浪上,目光平靜。
“既然起陣,那便是國師回城了,你們先撤!”
柳垂高呼一聲,目光如鷹隼般盯著云心真人。
他已經(jīng)做好了一力阻攔暴怒的云心真人的準(zhǔn)備。
他在賭,如果獨(dú)自在這,他會被云心真人活活砍死,但她也會受傷,并且真氣損耗嚴(yán)重。
要知道,這是在敵國腹地,她不會允許自己有任何隕落的風(fēng)險。
魏公公一手扶著腹部被洞穿的秦線,一手拽著身受重傷的自家內(nèi)廷高手,迅速向后遁去。
同時,柳垂警惕地看著云心真人,一旦發(fā)現(xiàn)其有動手的跡象,他就會立刻迎上。
可誰知,在云京城護(hù)城大陣開啟之后,云心真人便抬頭向東北方向望去。
那正是國師與陳一大戰(zhàn)的地方。
在柳垂謹(jǐn)慎的目光中,云心真人最后扭頭瞥了他們一眼,隨后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東北荒原飛去。
國師活著回到了云京城,那陳一呢?
云心不敢賭,盡管她對陳一有著極為充足的信心,也不敢賭他此時的狀況。
陳一若是出了事,麻煩就太大了。
柳垂確定云心真人徹底遠(yuǎn)離后,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帶著魏公公等人,返回了云京城。
……
北蠻國師落在了宮墻上,
僅剩了一雙血翅鼓動兩下,隨后收回了體內(nèi)。
楊松上前兩步,關(guān)切道:
“國師,傷勢可有大礙?”
北蠻國師點了點頭,安排道:
“去請來太醫(yī)令,為我療傷。”
“是,是。”
楊松如往常一般,點頭答應(yīng)。
正當(dāng)他召來太監(jiān),想要去傳達(dá)命令的時候,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柳垂三人入城后向皇宮奔來的身影。
楊松笑了笑,轉(zhuǎn)過身,再次看向國師道:
“對了國師,有件事忘了告訴你了。”
北蠻國師皺起眉頭,他現(xiàn)在的狀況很不好。
“說。”
“你的弟子,咱們大魏的太醫(yī)令,今日得病,不治身亡了。”
“還有右相水嵐、樞密院正使榆葉,
除了朕,你在朝中的弟子們,
都在今日上午,得病,死光啦!”
大魏皇帝楊松,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