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王妃來了,劉芷從廚房里匆匆出來禮,隨后又匆匆趕回到廚房,多炒兩個菜。
“小芷可入品了?”
趙清遙笑吟吟地向小姑娘點了點頭,看著她走進廚房,問道。
姜千霜微微頷首:“前些日子剛入二品。”
趙清遙眼中閃過一抹驚奇,若是她了解的不錯,小芷不過隨姜千霜修行了半年有余。
很快,她想起李澤岳曾與自己說過的話,也就釋然了。
劉芷的天賦是吳牢頭親自摸骨摸出來的,言稱不輸姜千霜。
姜千霜是何人?
二十九、好吧,上個月剛過完生日,已經三十歲的升日境巔峰女神捕,入破曉只差臨門一腳,實際戰力可硬扛董平三拳的狠人。
趙清遙過了年就十九歲了,盡管她的天資極為出色,也不敢說自己能在姜千霜的年紀修行到升日巔峰,或是破曉境。
入九品后,每進一步都將極為艱難,有多少驚才絕艷的天才卡在了觀云之境,此生不得寸進。
九品三境,每一境都需潛心打磨,于生死之戰中尋求突破。
看似趙清遙與姜千霜不過只差十年,可觀云初期與升日巔峰的差距,極為可能便是一生。
“王妃,且進屋入座吧,飯食很快就做好了。”
“好。”
屋子很干凈,一塵不染,也沒有什么熏香的味道。
趙清遙入座,曉兒與小曇侍立其身后。
劉芷很快端上了四道家常菜,雖不如宮中精美,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王妃,寒舍簡陋,只有這些東西了,還請原諒下官招待不周。”
姜千霜沒什么誠意地客氣道。
趙清遙搖搖頭:“今日本就是我匆忙打擾了。”
說罷,她拿起了筷子。
姜千霜看著王妃毫不猶豫地夾了口菜放進嘴里,微微一笑。
“衙門現在怎么樣?”
趙清遙問道。
姜千霜沉吟片刻,道:
“錦官城十三衙門分舵大部分派去了雪滿關,率領蜀盟的江湖人,一同在薛總兵帳下作戰。
他們會作為精銳個體力量,參與到龐大的戰爭中去,有時也會起到意料之外的巨大作用,可以配合普通士卒形成特殊戰陣之類的。
對這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之前聽譚校尉說過一些,但薛總兵為大寧名帥,他應當能夠統籌安排好一切。”
“十三衙門有前線最新的軍報嗎?”
趙清遙再問,她想知道李澤岳的情況,不知他傷好沒好,是否回到了雪滿關。
“最新的戰報是北蠻大軍已經開始攻城,薛總兵下令守城,未曾與北蠻展開野戰。”
姜千霜沒有隱瞞,對于王妃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這樣啊……”
趙清遙點了點腦袋,又問道:
“不知姜神捕最近在忙些什么?”
姜千霜笑了聲:
“下官最近也沒忙什么要事,本想隨蜀盟一同趕往雪滿關,可曹泉總捕又說……王妃初至,怕城內不太平,讓我在錦官城內操持十三衙門的事,由他帶著蜀盟去前線便是。
因此,下官這些日子也只是處理些衙門的雜務罷了。”
“姜神捕還是莫要去前線了,戰場上刀槍無眼,你雖為升日,可畢竟是女子,且未曾成婚,若當真受了傷,可就不好看了,要帶一輩子的……”
趙清遙輕聲細語著。
姜千霜皺了皺眉頭,王妃這番話,讓她找到了江南那位姑娘的感覺。
王妃……當真不知我與那人的事情?
“姜神捕。”
姜千霜回過神來,應道:
“王妃說的是,可下官畢竟為武人,一身武藝,無非為報國耳,性命尚且不顧,一副皮囊更是算不得什么。”
“呵。”
趙清遙輕笑一聲。
“?”
姜千霜又瞥了王妃一眼,她怎得在笑聲里聽到了一絲……嘲諷?
“年節將至,姜神捕可還想著回京過年?”
姜千霜搖了搖頭:“今年……先不回去了,蜀地不穩,錦官城分舵又無主官,還需下官在此忙碌上一段時間。”
“姜神捕當真恪盡職守……”
趙清遙環顧四周,輕嘆一聲,道:
“這座院子還是太小了些,不如……隨我到宮里去住吧。”
“?”
姜千霜這下是真懵了,還好她習慣了以冰冷臉色示人,沒有把情緒表露出來。
她咳嗽兩聲,隨后正色道:
“王妃,王宮后宅為王爺親眷所居之地,下官只是總督大人下屬,自是沒有這個身份,還請王妃慎言。”
真能裝啊……
趙清遙瞥了眼依舊清冷面不改色的姜千霜,隨后笑著道:
“姜神捕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宮內沒有如姜神捕一般的高手在側,實在是有些睡不安穩。
王宮太大了些,人又太少,不免顯得太過寂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我與姜神捕雖相識日短,可在看見姜神捕第一眼時,便心生好感,想要與姜神捕真心相交。
若是姜神捕能隨我進宮,既能護我安全,平日里,你我又可結伴說說話。
姜姐姐……”
看著趙清遙的滿眼真誠,不知怎的,姜千霜心底竟涌起一絲愧疚。
她默默嘆了口氣,道:
“下官當不得王妃一聲姐姐,倘若、倘若王妃當真看我親切,喚我一聲千霜便是。”
趙清遙笑了,眉眼彎彎地看著她,道:
“那千霜姐姐也莫要喚我王妃了,私下中,喚我清遙吧,其實……京里的姐妹們,都喚我遙丫頭呢。”
升日境巔峰的高手,本就可以得到身份尊貴之人的敬意,世俗的禮法對于此類高手的約束,沒有那么大。
姜千霜張了張嘴,看著面前的女子,仿佛這不是雍容的王妃,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率性的小丫頭。
“清遙……”
姜千霜喚了句。
趙清遙滿臉笑意地點了點頭:
“千霜姐姐可答應搬進宮里了?”
姜千霜無奈道:
“只怕他人知道了,會出現些流言蜚語。”
趙清遙胸膛起伏了一下,
知道她在說若是搬進宮里,外人會胡亂猜測姜千霜與李澤岳的關系。
流言蜚語?
你就說是不是事實吧。
世上怎得有如此會演戲的女子呢?
“姜姐姐不必擔憂,我會予你王府供奉的名號,專門向十三衙門提出正式聘請。”
聞言,姜千霜又猶豫了一陣,只得無奈頷首。
“如此,便聽清遙的吧。”
“好,那千霜姐今夜便收拾收拾東西吧,明日你進宮,那么多空著的院子,隨便你挑。”
趙清遙大手一揮,很是豪邁。
姜千霜默然無語,若她當真挑了院子,住進王府的某某宮中,可就真成他的妃子了啊。
說好的不進他那高門大院,等她逛膩了江湖再說的……
……
吃完晚飯,趙清遙三人離開了小院,向王宮走去。
曉兒一直偷偷打量著趙清遙的臉色。
“你作甚?”
趙清遙掐了下曉兒腰間軟肉。
小丫鬟呲牙咧嘴,吸著涼氣道:
“奴婢覺得,小姐今天有些不像小姐了。”
“唉……”
趙清遙松開了手,她本來也沒用多大勁,小丫鬟慣好裝模作樣。
曉兒方才喊的是小姐,是自己與李澤岳成婚之前,曉兒對她的稱呼。
她說小姐不像小姐了,
那以前的趙小姐、趙清遙是什么樣的呢?
是京里的女魔頭,是貴人們的掌心寶,是李澤岳的心頭肉。
是一位非常驕縱,無法無天的大小姐。
是京城真正的刀槍炮,出了國境線才知道殺人犯法的主。
當然,那只是她的外在表現,身為趙家長女,自然也是有著玲瓏心竅。
她的心思其實很細膩,在乾安城火樹燒天的那一夜,在她說的話中就可以看出來。
其實,她不是不像自己了,而是……人活在世上,本就戴著各種各樣的面具。
在不同的環境中,人會換上不同的面具,去變成不一樣的自己。
她今天所做的,不是趙小姐,而是蜀王妃。
成了婚,她是大婦,是正室,是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她需要一些手段,來穩定蜀王府的環境。
說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太幼稚,她也根本不需要。
她想要的,是一個和睦的王府,是一個祥和的環境,就如同……夏姨姨當年所做的那樣。
趙清遙不想今后在所謂的宮斗爭寵上費心思,太低端、太幼稚、對她來說,是種侮辱。
所以,她寧愿前期費些力氣,把這些事安排好,也不想以后出什么岔子。
還好他的女人們都是聰明人,不會讓她太費功夫。
“唉……”
趙清遙又嘆了口氣。
很快,三人回到了王宮側門。
“那是何人?”
曉兒疑惑地看向門口被眾守軍包圍著的那道身影。
差不多有數十名王宮守衛,死死地看著那人,弩箭上膛,刀刃出鞘,只要那人敢有任何動作,立刻就會將其斬于此處。
見得王妃歸來,有守將瞪了被圍著的那人一眼,隨后上前行了一禮:
“王妃。”
“怎的了?”
趙清遙好奇地看著被圍著的那人,穿著黑袍,面色蒼白,手里還攥著一封信。
守將恭敬道:
“那人自稱唐門門主唐宵,在此地等待兩個時辰了,言說手里有王爺寫給王妃的親筆信,必須由他親手送上。”
“王爺的親筆信?”
趙清遙愣了,看向唐宵。
“啟稟王妃,屬下是在巴州遇到的王爺,他老人家從雪滿關而來,要穿過十萬大山去往月輪。
他親手寫了一封信,要屬下送來,屬下不敢耽誤,跑馬跑了一天一夜,累死了兩匹大馬,今日這才趕到,定要將此信親手送與王妃。”
唐宵張著嘴喊道。
趙清遙心有疑惑,不知李澤岳怎得跑去十萬大山了,便邁步向唐宵走去。
“王妃。”
王宮守將攔住了趙清遙,搖了搖頭。
趙清遙笑了笑:“無妨,他打不過我。”
“非是打不打的過的問題,王妃,唐門最善用毒。”
守將謹慎道。
唐宵一臉郁悶,王爺走的急,也沒能留下個信物。
他靈機一動,道:“王妃,王爺寫信時,曾吟出一句詩,是為……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這就不會有岔了,想來此人確實是李澤岳派來送信的。
畢竟……只有他會騷包的一邊寫信一邊吟詩。
趙清遙沒再顧守將的阻攔,來到唐宵面前,接過這人恭恭敬敬遞上的信。
清遙親啟四個字,是蜀王妃極為熟悉的,畢竟他們兩人從小就在一起練書法,只靠一撇一捺,她都能認出來是不是那人親手所寫。
“勞煩唐門主了。”
趙清遙微笑著對唐宵點了點頭。
唐宵忙不迭行禮:“王妃客氣,王妃客氣了。”
“嗯……你是蜀盟的人,我這里就不給你賞賜了,去找你凝姬盟主吧,就說我說的,讓她好好招待招待你。”
聞言,唐宵怔了一下。
王妃娘娘不愧是將門虎女,說話如江湖人開玩笑一般,當真有意思……
“如此,王妃早些歇息,屬下告退。
唐宵扭頭離開了,一邊走一邊琢磨著王妃與凝姬盟主的關系如何,暗暗感嘆還是王爺有本事。
不管了,反正他得了王妃娘娘的懿旨,去盟主那里討賞。
讓春歸好好招待招待我嗎,有些意思……
這算不算奉旨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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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還有,但得很晚了,明天睡醒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