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凌厲的電光,在這昏暗的空間一閃而過。
在場這么多雙鬼眼,愣是沒有人能夠看得清。
緊接著,地上一陣劇烈的炸響,仿佛要貫穿老胡的耳朵。
四周煙塵彌漫,遮擋著視野。
老胡就一黃泉路上的小盜,哪里見過這等場面,簡直比陰神的壓迫還要更強,當即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
要知道,這地府可不比陽間。
這兩個世界,可以理解為像玄幻小說里的那種不同的物質位面概念一樣。
陽間屬于是核心,但地府屬于更高位的位面。
無論耐造程度,還是平均戰力等等來算,都不是一個概念的。
只不過區別就在于。
陽間雖然更脆弱,但是又屬于核心世界,是萬事萬物循環的根本之所。
所以,陽間也不能沒有。
老胡此時兩只渾濁的眼睛,怔怔的望著謝逸之他們的方向。
隨之煙塵慢慢落下,只見原本干裂的地面,竟然多出了一道深坑。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碗,凹陷進地面一樣。
深坑之內,四只老鬼都同樣沒了腦袋,想來應該是被剛才那恐怖的閃電碾碎了。
身體則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還在不住的抽搐掙扎著。
而深坑之上,還站著一道身影。
看著謝逸之的身影,老胡半天都說不上來話。
因為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他總感覺像是之前在哪里見到過謝逸之。
很熟悉很熟悉。
可他分明是今天才見到這個年輕人的。
怎么可能之前在哪見到過呢?
如果真見過,知道這位爺是什么來路,老胡也不可能不開眼的去招惹謝逸之。
謝逸之掌心閃著電光,甩了好幾下都甩不掉,竟然還有余威。
“誒?”
只能蹲下身來,將手手掌在地上搓了半天,才堪堪把電光蹭滅。
到了這地府,謝逸之發現自己的雷法都猛了很多,有一種身體重新開了一次機的感覺。
“電……電娃?”
“你是,當年那個電娃?”
老胡眼珠子猛地瞪圓。
他想起來了!
二十年前,跟在靈豐道人身邊的那個小屁孩,就是他!
謝逸之……
謝修,謝大人!
還有這熟悉刺激的雷法,不會錯的!
謝逸之就是雷罰總司,謝修,也就是靈豐道人的那個曾孫子!
他竟然……又來地府了!!
對于老胡這樣死了多年,一直在地府沒有投胎的老鬼來說。
二十年時間,轉瞬即逝,根本不會覺得有多漫長。
在確定眼前的這個青年,就是當年的那個穿著紙尿褲電娃之后,老胡心都涼了半截。
這黃泉路廣袤無垠,為什么現在會這么干旱,且只剩下他們灰袍大盜在維持產業鏈了?
就是因為當年,那個還穿著紙尿褲的電娃。
老胡至今還記得。
當年老道帶著娃娃途經黃泉路。
同樣也是被其他攔路的盜賊索要人牌。
結果沒想到,給邊上小鼻噶一樣的小娃娃嚇壞了,應激了。
紅著臉,路都不怎么會走,踉踉蹌蹌的一路小跑。
那是一路火花帶閃電,誰來誰焦。
甭管是什么袍的,哪個幫派的,沒用,那一日全倒閉了,黃泉路都快被烘干了。
也就是剛好當時他們灰袍大盜剛好沒有參與,不然也得遭殃。
整個黃泉路,大半的野鬼,還有攔路賊都被清了。
最后還是陰神趕來才堪堪鎮壓下來,也就是黑白無常哥倆。
不過,聽說后面到了野鬼村,連崔玨判官也吃了不少苦頭在這娃娃身上。
當然這就是傳聞了,估計可信度也不高。
畢竟,再厲害的娃娃也總不至于能在陰神面前逞威。
后面靈豐道人鎮壓鬼巫,有大功德在身,被命為地府雷罰總司。
作為靈豐道人的后人,他們也就覺得沒有那么冤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又見到謝逸之了,而且還長這么大了。
謝逸之:“……”
“為什么在地府都能聽到這個稱呼。”
不是只有重霧山的人,還有這么喊他嗎?
怎么都傳到地府了。
“怎么說,老福還打嗎?”
謝逸之拍了拍手,看向老胡問道。
“早說您是謝大人的后人,我老福哪里還有膽子攔您的路?!?
“大人您有話只管吩咐就行。”
老胡雙腿打顫,恭敬的說道。
能屈能伸,才能活得更久。
當人的時候要爭口氣,死了當鬼可以適當軟糯Q彈一點的。
謝逸之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有時候還是得拳頭夠硬,接著道:“那你給他們叫起來,別睡了?!?
“引路,我要去奈何橋?!?
剛才謝逸之已經留手了。
這些在地府的的陳年老鬼,等級不是陽間那些能比的。
只是打爆了頭,不致命的。
雖然不能像陰神那般,瞬間再生重組,但是過個十年八年的,也能長出新腦袋來。
“是是是……”
老胡哪里還敢造次,屁顛屁顛的跑到坑里,給四只熟睡的老鬼拍醒,讓他們開始上班了。
謝逸之想了想,又對老胡補充道:“一會我們走的時候,稍微低調一點,不要太引鬼矚目。”
“你們這些灰袍工服,應該挺多人認識的吧?”
“全都脫掉。”
老胡:“明白!”
片刻后。
黃泉路上多了一只紫轎,四個無頭老鬼扛著轎,三個往前,一個朝后。
老胡則是在前方引路。
謝逸之躺在轎子中伸了個懶腰。
半闔著眼,口中囔囔道:“不都說了,要低調嗎……”
老胡走在前頭咧嘴一笑,領導說低調,那是領導說的低調。
具體怎么安排,還不是看他們這些下面的人怎么來?
就只需要看領導在轎子上坐的舒服不舒服就完事了。
剛才差點得罪謝逸之,自然是必須好好表現一下。
無論是從背景還是本事,謝逸之很明顯都不是他們能夠招惹的。
今天倒霉了碰上了,就給人伺候到位就是了。
“嘶……”
想到這里,老胡盤算著一會要是謝逸之去了野鬼村,必須給他再把紅浪漫安排上。
一上交通工具就犯困。
迷迷糊糊中,謝逸之只感覺轎子的移動似乎停了下來。
謝逸之掀開簾子,只看到一個老婦正站在橋頭。
目光剛好和他對視上,那模樣像就是在等著他一般。
“大人……孟婆怎么好像在等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