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章說到天臺縣政治形勢
忽然，小丸子就像被點燃的爆竹，“嗖”地一下蹦到葉向陽跟前，眼睛瞪得像銅鈴，滿臉寫著十萬個為什么：“老校長爺爺！我三歲時到您家來，您給我看的天臺縣地圖是舊的，現在又說全縣情況數據是二三十年前的，難不成咱們縣被時光機施了定身咒？新地圖難產，新數據也玩失蹤，這是咋回事啊？”那模樣，活脫脫一個被謎題困住的好奇寶寶。
葉向陽的神情瞬間變得比灌了鉛的鉛球還沉重，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咱們全縣就指望向著一條懸崖公路續命呢。當年解放那會兒，一位大部隊首長大手一揮，一個步兵師吭哧吭哧干了兩三個月，才在懸崖峭壁上鑿出這條‘生命線’。”那語氣，仿佛帶著當年開山鑿路的艱辛與滄桑。
“為啥非得在懸崖上修路？往山谷走，舒舒服服不好嗎？”八歲半的小丸子腦袋里裝滿了問號，他眨巴著眼睛，滿臉的困惑。此刻的他，就像誤入迷霧森林的小鹿，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的方向。
葉向陽推了推老花鏡，開啟了“歷史老師”模式：“據說啊，當時修路的步兵師派出三個旅的偵察兵，像三頭勇猛的獵豹，分別從山頂、山腰、山谷三個方向，朝著縣城方向一路偵察、探察、勘察。回來后師部開會，那場面堪比諸葛亮舌戰群儒，最后得出結論：公路從懸崖上走，建筑成本最低、工程進展速度最快、給百姓造成的紛擾最少、任務完成的質量會最好、用的時間也最少。不過，這就像拆東墻補西墻，將來維護難度大得能把人愁白了頭。上報總部，上面居然一拍即合，為啥？一是急著把路修通，先解決燃眉之急；二是覺得懸崖上修的路質量杠杠的，能用幾十年，到時候天臺縣肯定大變樣；三是部隊還有更重要的解放任務，不能在這兒耗著。”說著，他顫巍巍地拿出那張皺巴巴的舊地圖，手指在懸崖公路的位置來回摩挲，仿佛要透過紙張，觸摸那段波瀾壯闊的歷史。
小丸子皺著眉頭，腦袋里的問號都快溢出天靈蓋了：“這三個理由乍一聽挺像那么回事，可都過去大幾十年了，咋還守著這條老古董公路？”他心里暗暗嘀咕，原來一個地方的發展，比啃完一本天書還難上十倍，這復雜程度，簡直讓人頭禿。
葉向陽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沖小丸子招招手：“來，小丸子，你瞅瞅，從縣邊界到縣城，直線距離二百公里，你說說，哪兒好修路？得花多少錢？”那眼神，就像在給學生出一道超難的奧數題，滿心期待著答案。
小丸子趴在地圖上，眼睛瞪得溜圓，活像一只專注的小貓咪。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一拍大腿，驚呼道：“修懸崖公路的地方，全是大山肩并肩、手拉手，東邊斷崖更是夸張，簡直像被巨人一刀劈開！這二百公里的路，怕不是用炸藥一寸一寸‘炸’出來的！”那興奮勁兒，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葉向陽激動得像中了五百萬大獎，扯著嗓子朝屋里喊：“我跟你們說過沒有？我之前說的那些，你們沒一個能整明白，小丸子一聽就悟透了！”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向眾人炫耀得意門生的老師。
小丸子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開心地說：“你們發現沒？這條懸崖公路和我們村桶壁山頂，像不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葉文學“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前仰后合：“桶子村那巴掌大的地兒，能跟懸崖公路比？一個是直線，一個是圓圈；一個長二百公里，一個才十五公里，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那語氣，滿是不屑。
小丸子也不示弱，立馬回懟：“類圓圈剪開、拉直，不就一樣了……”那架勢，頗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
葉向陽趕緊打圓場，臉色又沉了下來：“別扯遠了。這條懸崖公路風風雨雨三四十年后，早就傷痕累累了。又經過幾十年，聽說上面大大小小塌方幾十處，十幾二十處塌方更是要命，多少大型車輛和司機都折在那兒，現在成了咱們天臺縣人人談之色變的‘死亡公路’。”說到這兒，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仿佛那些悲劇就發生在眼前。
小丸子撓撓頭，又拋出一個問題：“地圖上鄰縣有鐵路啊，為啥不把鐵路修到咱們這兒？”
葉向陽苦笑著，眼里閃過一絲無奈：“每屆上級政府都有修鐵路的方案，可一提到天臺縣，上級的市長或書記就派秘書來當縣長或書記……”
“這看著挺重視啊，咋到現在還是老樣子，地圖和數據都停在幾十年前？”小丸子滿臉的不解，像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小偵探。
就在這時，葉文學突然一聲怪叫：“不要講話，火車來了！”那聲音，尖銳得能劃破天際。
葉白頓時火冒三丈，狠狠瞪了葉文學一眼，又把矛頭轉向媳婦紅葉：“你看看你！”那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
黃鶯立馬站出來護犢子：“小白，你咋老揪著紅葉不放？全天臺縣哪家嚇唬小孩不說‘火車來了’？紅葉就說過一次，你還念叨十幾年！”那氣勢，像極了護崽的母獅子。
柳紅葉腰板一挺，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
葉向陽懶得理會這雞飛狗跳的場面，趕緊把注意力轉回小丸子身上：“原因很簡單。第一，天臺縣地質太特殊，全是石頭山，別人有的農林牧副漁，咱們這兒一樣沒有，就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第二，工業嘛，每任縣長書記來上任，上級都會‘附贈’一個工廠，這才有了縣城的一環、二環、三環。可自從懸崖公路沒法走大車，工廠也沒了，改成縣貿易公司倒騰東西。說實在的，往天臺縣修鐵路，就是往無底洞里扔錢，換我是上級領導，我也不干。”
小丸子皺著眉頭，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他之前從不同人嘴里聽過不少關于天臺縣的零碎事兒，但縣長書記的事兒還是頭一回聽說。他咬了咬嘴唇，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每任縣長書記都是上級領導的秘書，按理說挺受重視，為啥天臺縣還是老樣子？”
葉向陽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疲憊與無奈：“問題就在這兒。每一屆上級領導都想讓天臺縣改頭換面，所以派最得意的秘書來當領導。結果呢，一個個都是信心滿滿地來，垂頭喪氣地走，五年任期一到，灰溜溜地回去了。”說到這兒，他又滿懷期待地看向小丸子，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小丸子又拉過老校長手上的舊地圖看了又看，還左轉著看，右轉著看，而后大感嘆起來：“一是我們縣的地盤太大了，地勢也太復雜了，你們看，每個村都被大小山頭一層層地包在里面，路都又遠又不好走。就連我們縣城外的四個山村，也有一層層的小山頭包裹著。二是縣長書記就沒有去每個村去了解情況呢？”小丸子停了停，一陣思考后，又說：“對呀？去干什么呢？去了解了情況又能做什么呢？關鍵得有拯救方案才行呀！沒有合理可行的拯救或開發方案，無論是上級領導、或是周邊商人都不可能會支持的！”
“小丸子，你看得很透呀！沒錯，大幾十年來，每一屆的縣長書記，無不雄心壯志，卻都由于拿不出合理可行的拯救或開發方案，結果，一個個都寸步難行！出了個鐵血縣長仇虎，最終也以自殺而告終！以至此后的幾任縣長書記，無不變鐵路色變，其實每一屆的上級領導，也一樣地談天臺縣鐵路就色變，甚至下令，不管誰都不準再提天臺縣修建鐵路的事。”說到最后，葉向陽整個人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