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雉眸光一冷。
下意識想反手擒住那人的手。
但想到沈戰(zhàn)梧還坐在身邊，她只好克制住自己的動作，等著他們來抓。
不過，那人的手還未碰到她分毫，便從她身側(cè)伸出一只更寬大的手，攥住了對方的手腕。
阮青雉回眸，看向身邊。
沈戰(zhàn)梧依舊坐著，如刀刃鋒利的眸光自下而上，肅聲問：“同志，師出有名，抓我愛人總要有個緣由吧？”
公安擰眉，似乎不滿自己辦案被打擾。
他上下打量沈戰(zhàn)梧幾眼，最后用審問的口吻，問道：“你是誰？”
沈戰(zhàn)梧飛快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
“她愛人。”
男人語氣篤定。
公安見他答非所問，舌尖舔了下后槽牙。
隨即，冷笑一聲，甩開沈戰(zhàn)梧的手，一邊摸著手腕，一邊說道：“聽你愛人的口音不像是盛陽的，外地來的吧？有介紹信嗎？或者有暫住證也行，如果沒有…那不好意思，得麻煩你愛人跟我們走一趟。”
沈戰(zhàn)梧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人的。
此時他沉著臉，周身隱隱繞著殺意，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更是閃著令人膽顫的寒光。
見男人這副模樣，兩位公安氣焰消了半分。
沈戰(zhàn)梧見狀，冷笑：“兩位同志可不像查我愛人介紹信這么簡單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把我愛人拉去刑場呢？”
為首的公安訕訕道：“同志，請你配合。”
另一個公安又趁機仔細看了沈戰(zhàn)梧幾眼，見他穿著普通，也沒什么特別的。
也就那雙眼睛看著有些唬人。
辦案講究速戰(zhàn)速決。
他沒那個耐心聽嫌疑犯在這叨叨。
有什么回局里說！
他直接解開腰間的手銬，將其中一半扣在阮青雉的手腕上：“跟他廢什么話，我們正常辦案，你要是再出聲阻撓，信不信我們連你一起抓，你知道她犯的是什么案么？真要定下罪來，最輕也是吃槍子兒！”
沈戰(zhàn)梧看著小姑娘那只細白腕骨上，套著冰冷的手銬。
心臟頓了一下。
他眉頭緊緊蹙起，怒目道：“不是要她的介紹信么，在東區(qū)指揮部首長辦公桌上，想要？自己去拿！”
兩位公安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然而就在這時，病房外響起高跟鞋落地的聲音。
林如珍緩步走了進來，雙手環(huán)在身前，嘴角挑著，高高在上道：“公安同志，不用懷疑，這個小丫頭片子就是人販子！”
阮青雉瞇起眼睛。
林如珍說她是人販子？
有病吧。
沈戰(zhàn)梧冷眼看向她：“林軍醫(yī)說這話有證據(jù)嗎？”
林如珍看到他和阮青雉這個賤人坐得那么近，就氣不打一處來，捏著嗓子喊道：“戰(zhàn)梧……”
“林軍醫(yī)！”
不等她往下說，就被男人無情打斷：“還是麻煩你稱呼我沈副營長。”
“我們雖是戰(zhàn)友，但還沒彼此熟悉到你可以直呼我名字。”
林如珍咬牙：“戰(zhàn)……”
男人冷若冰霜的眼神睨了過來：“你現(xiàn)在可以說是什么證據(jù)指明我愛人是人販子！我洗耳恭聽！”
嘴上說著洗耳恭聽。
可那雙眼睛里冰山般的冷意可不像是洗耳恭聽的樣子。
林如珍簡直要被沈戰(zhàn)梧這種漠然的針對傷透了心，胸膛劇烈起伏了幾個來回，最后露出一個高傲的笑容：“哼，我當然有證據(jù)了！就是她！阮青雉！當街拐賣殘疾小孩！”
“我可不是口說無憑，剛剛兩位公安同志已經(jīng)詢問過目擊證人了，證人親眼看著阮青雉抱著一個殘疾小孩離開醫(yī)院！那件外套，就是證據(jù)！現(xiàn)在人證物證都在，沈戰(zhàn)梧，你確定還要維護她嗎？我勸你早早把她交給公安同志，別人也挑不出來你沈副營長的毛病，沒準還會夸你一句大義滅親！”
女人說得十分得意。
居高臨下的目光轉(zhuǎn)到阮青雉的臉上：“怎么樣？這一次，我看你還怎么裝下去！”
阮青雉懶得搭理這發(fā)瘋的大小姐。
她偏頭看沈戰(zhàn)梧。
現(xiàn)在，她只在意他會怎么選擇？
沈戰(zhàn)梧并未看身邊的小姑娘，但也察覺到她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喉結(jié)動了動，抬手攥住女孩微涼的指尖。
可那雙寒眸依舊盯著林如珍。
當聽見殘疾小孩這幾個字時，他眉心一跳，心中升起一抹不安，沉聲問道：“那孩子是誰？”
林如珍飛快眨了眨眼，有些心虛：“就……就你帶回來的那個孩子……”
“啪！”
沈戰(zhàn)梧一手重重拍在茶幾上。
震耳的一聲響。
汽水瓶震得掉在地上。
摔得四分五裂。
連續(xù)兩次刺耳的聲音，驚得人神經(jīng)發(fā)麻。
男人放在茶幾上的手已經(jīng)攥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脈絡(luò)凸起，提醒著眾人，沈戰(zhàn)梧正隱忍著。
林如珍從沒見過他發(fā)這么大的火。
也被嚇得哆嗦了下。
可她自己也是個暴脾氣，當即憤憤不平地訴苦：“你從戰(zhàn)場上受傷后，一直昏迷不醒！三天！整整三天！我的心也跟著提心吊膽了三天，醫(yī)生都下了病危，說你再不醒過來，就徹底醒不過來了，你讓我怎么辦啊？我為了你，不僅第一次開口求人，還想著那孩子是你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對你來說意義肯定不一樣，我這才帶著他來醫(yī)院看你，誰知道到樓下了，他鬧脾氣，他根本不愿意上來，我拿他沒辦法，才把他放在大廳里的，就那么一小會兒，他就不見了……”
“沈戰(zhàn)梧！明明是她偷了孩子，你卻怪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林如珍嚎了半天，一滴淚也沒掉。
但她哭得很傷心。
“反正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想問孩子的下落，你問阮青雉好了……”
正在這時，門口處響起洪亮的男人聲音：
“像什么話！隔著老遠就聽見你們在病房里哭哭啼啼，大喊大叫，要是讓群眾看見你們這副鬼樣子，軍人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
眾人聞言，齊齊看向門口。
門口站著一老一少。
老者五十多歲，兩鬢花白，目光如炬，身上穿著軍裝。
只是右邊的衣袖空蕩蕩。
明顯是少了條胳膊。
他身邊的年輕人，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眼睛同樣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