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凌晨四五點鐘,能見度本來就很差,太陽都還沒出來呢,照明全靠路邊的燈。
雖然光線比較昏暗,但至少也能夠大概看清東西才對。
可現(xiàn)在這車?yán)锖谄崞岬模焓植灰娢逯福喼笔呛诘秒x譜。
黃雞的心中雖然閃過這一絲疑惑,但他卻并沒有往深處多想,因為他現(xiàn)在正急著拿合同回去簽字呢。
這一單董老板那邊給出的價格是一千萬,而自己只用了一百萬就搞定了,絕對可以獲得一大筆賞金,搞不好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被這樣的喜悅沖擊著心頭,他早就已經(jīng)喪失了任何警惕性,直接伸手在后車座上摸索了起來。
反正他記得那份合同已經(jīng)被他丟在了后座上,只要摸一下應(yīng)該可以摸到才對。
很快在他的摸索之中,他真的摸到了那一份厚厚的轉(zhuǎn)讓合同。
黃雞的臉上露出幾分驚喜,正準(zhǔn)備一用力把這合同拿起來,卻發(fā)現(xiàn)這合同仿佛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般,怎么扯都扯不出來。
他也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合同撕壞了,這大晚上的要找個打印店還真不好找。
于是他只能順著合同的邊緣往前摸,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把這份合同給壓住了。
可摸著摸著,突然他摸到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冷冰冰、如同冰塊一樣的手。
黃雞瞬間嚇了一跳,當(dāng)他想縮回手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只冷冰冰的手反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救……”
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他就被強大的力道直接拖進(jìn)了車?yán)铮囬T“轟隆”一聲關(guān)上。
此刻他的小弟們還坐在店里,得意洋洋吹著牛。
看著垂頭喪氣坐在角落里的那對老板夫妻,戴著耳釘?shù)狞S毛男順手丟了兩根煙過去:
“別客氣,先點著吧,黃雞哥馬上就回來了。
對了,我叫耗子。
不是我說,其實你們也沒必要這么垂頭喪氣的,錢這個東西太多了,也不是好事。
你看吧,就是因為錢,你們才遭這樣的罪,都被打成啥樣了。
幸好你們及時醒悟,要是依舊還抱著錢放不下的話,搞不好還會連累你們在學(xué)校的女兒。”
饅頭鋪的老板與老板娘低著頭,沒有說話,心里卻把這群黃毛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個遍。
但沒辦法,他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要掙錢養(yǎng)家,根本就玩不過這些瘋子。
更何況對方的背后還有大老板撐腰,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耗子自顧自點了一根煙之后,張嘴表演了一個吐煙圈。
雖然最大的好處會被黃雞哥拿走,但他們這些跟著過來幫忙的小弟,絕對也能分到不少錢,完全足夠自己好好瀟灑一段時間了,說不定還能換兩個妹子。
一邊心中暢想著美好生活,他還一邊不忘和饅頭鋪的這一對夫妻暢談人生大道理:
“正所謂破財消災(zāi),人還是要知足,一百萬已經(jīng)很多了,足夠你們一家三口活很久很久了。
身體健康,家庭和睦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耗子此刻化身人生導(dǎo)師,不斷開導(dǎo)著這一對夫妻。
除了滿足他自己喜歡教導(dǎo)人的變態(tài)欲望之外,還有另一方面原因。
這次大家坑的錢實在是太多了,萬一這夫妻兩個一個想不開,非要跑去報警或者是鬧事,指不定會給自己添多少麻煩。
上面的那些大老板不怕花錢就怕麻煩多,這很可能會影響自己的收益。
所以多勸勸他們,讓他們消停一點,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可聊著聊著,一根煙都已經(jīng)抽完了,出去拿合同的黃雞哥還沒有回來。
屋子里的眾多小弟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耗子,黃雞哥拿個合同怎么拿這么久,又不是現(xiàn)場打印。”
“對呀,他難道是喝豆?jié){喝多了頭暈?”
耗子聽到這話之后,心頭也很疑惑,照理說應(yīng)該兩分鐘就回來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十幾分鐘了,哪怕是現(xiàn)場打印,恐怕都打印完了吧。
他伸出頭往店外看了一眼,黃雞哥的那輛破舊小吉普車還停在門口,然而人卻不見了。
耗子滿臉不滿:
“黃雞搞什么名堂呢,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怎么當(dāng)老大。
實在不行早點退位,讓我當(dāng)老大算了。”
他將手中的煙頭一下子摔在地上,氣呼呼站起來說:
“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我替大家伙過去看一眼吧。”
其余的小弟聽到耗子這么說,都紛紛點頭。
耗子大搖大擺,朝著那輛吉普車走去。
吉普車?yán)锩婧谄崞岬模裁炊伎床磺宄?
他一邊靠近一邊對著車?yán)锖埃?
“黃雞哥,你在車?yán)飭幔吭趺茨脗€合同拿這么久,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然而他叫了兩聲之后,卻一直沒人答應(yīng)。
不知為何,耗子看著那黑漆漆的車?yán)锟偢杏X有一絲詭異,仿佛那車?yán)镆灿惺裁淳瞢F正盯著自己,這讓他心頭有些發(fā)毛。
但他這時回頭看了一眼,弟兄們都在門口等著自己。
“媽的,要是這個時候退回去,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慫,那我以后怎么坐穩(wěn)隊伍里面二把手的位置?”
他壯著膽子一步一步靠近。
就在他走到距離那輛吉普車大概只有三四米的時候,一個黑黢黢、圓滾滾的東西突然從車窗飛了出來。
耗子條件反射,伸出雙手將那東西給接住。
熱乎乎、滑滑的,似乎還有液體在往下流。
耗子借著昏暗的燈光低頭一看,瞬間對上了黃雞那瞪大的雙目。
這居然正是一顆人頭!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死人了!”
耗子嚇了一大跳,條件反射一腳就將手里的人頭給踢飛了出去,像踢足球似的踢飛出去十幾米遠(yuǎn),居然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到了饅頭鋪門口眾多兄弟們的正中間。
因為天色較暗,距離較遠(yuǎn),那些兄弟們最開始還沒看清楚是什么東西,可當(dāng)他們低頭看清的那一剎那,一個個瞬間嚇得腿都軟了。
“死了死了,黃雞哥死了!”
“媽呀,鬧出人命了,大家快跑,快報案啊!”
所有人被嚇了一大跳,亂作一團(tuán),紛紛靠在墻角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不過是一群小混混罷了,打架斗毆確實是常有的事,但誰都沒鬧出過人命。
更何況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就這樣擺在門口的正中央。
耗子此刻坐在店鋪旁邊的臺階上,連站都有點站不起來。
店里面包子鋪的老板與老板娘,看見剛才還囂張跋扈的黃雞,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具尸體,兩人也是嚇得慌了神,一時之間大腦空白一片。
現(xiàn)在街上的人還很少,這動靜并沒有吸引其他的人靠過來,局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所有人都盯著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心中驚恐不已,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兇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堂而皇之殺死了黃雞哥,還砍下了對方的腦袋。
過了好幾分鐘,最先回過神來的還是在臺階上坐著的耗子。
他在心中驚恐的同時,猛然想起了什么。
“不對勁,如果黃雞哥已經(jīng)死了,那他的頭顱是怎么從車?yán)镲w出來的?兇手一定還在車?yán)铮?
他根本不敢出來,他想把我們所有人都嚇跑之后再逃走。
這說明兇手肯定也不強,也慫了。
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
只要我能站出來帶領(lǐng)大家把兇手給抓住,我肯定就能代替黃雞哥成為團(tuán)隊里面的老大。
再加上完成這一票大單子,又能拿到一大筆錢,直接走上人生巔峰!
機遇,這是我的機遇!”
耗子在野心的驅(qū)使之下,居然漸漸的忘記了恐懼。
他二話不說,撿起了街邊的一塊板磚,對著店鋪里面的兄弟喊道:
“大家伙都別慫,抄家伙,兇手肯定還在那輛車?yán)锩妫蹅冞@么多人,他哪怕是個特種兵,也能給他砍翻。
大家一起為黃雞哥報仇,欺負(fù)了咱們兄弟,必須要付出代價!
就算把他活活砍死,執(zhí)法局來了咱們也能走走關(guān)系,判個正當(dāng)防衛(wèi)!
你們躲在里面干什么,慫得像個孫子一樣,還是不是爺們,別讓我看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