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不過是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孩子。
李凱云以為自己只要語氣稍微嚴厲一點，就可以讓對方從實招來。
但誰曾想到，陶俊咬牙之后卻挺著脖子說：
“什么假冒不假冒的，我就是黑夜屠夫，之前的人全都是我殺的。
我殺的都是該死的，我有什么錯？
錯的是你們！
你們為什么不把所有的壞人直接抓起來判死刑、當場槍斃？
就是因為你們的仁慈手軟，讓他們禍害了多少家庭！”
旁邊的關局長嘆息一聲，勸導道：
“孩子，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律法保護的是每一個人的權益，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一視同仁。
即便是做錯了事情，也應該在受到懲罰之后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做錯過事嗎？
如果你小時候犯了什么錯誤，直接把你槍斃了，你覺得對嗎？
我知道網上的人都很崇拜那個黑夜屠夫，覺得他做的對，你肯定也是他的粉絲，所以才會假冒他頂罪。
但是我要提醒你，黑夜屠夫所犯下的罪孽實在是太過于深重，你頂不住的。”
陶俊緊咬牙關：
“我頂得住！”
關局長搖搖頭：
“我說你頂不住。
現在只要年滿十二歲就可以承擔刑事責任，而黑夜屠夫一連殺了這么多人，罪孽絕對不小。
你就算是免除了死刑，這一輩子基本上也在監獄里面過了。
你確定要承擔這么大的罪孽？”
聽到這話，陶俊神色明顯有些慌張。
旁邊的李凱云瞅準機會趕緊補充道：
“你只要不亂說話，把事實真相原原本本復述出來，你的手上就只有一條人命，并且你和那柳少宇之間的糾紛是他有錯在先，還可以酌情減輕處罰。
好好想想吧。”
關局長他們對視一眼，信心十足，都耐心等著陶俊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然而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陶俊抬起頭，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
“我就是黑夜屠夫，如假包換。”
前方的李凱云他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孩子怎么這么倔，怎么這么油鹽不進。
旁邊的楚靈玲打著哈欠站了起來，對著旁邊的關局長和李凱云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即心領神會，離開了審訊室。
這時楚靈玲走到了陶俊的面前，解開了他手上的銬子，順便還分了一半的奶茶倒在他面前，緊接著掏出一部備用機遞給他：
“會打游戲嗎？一起玩兩把唄。”
陶俊一瞬間有些懵了，現在罪犯的待遇都這么好了嗎？
可以打游戲還可以喝奶茶。
這個年紀的孩子幾乎沒有不沉迷游戲的，在短暫的糾結猶豫之后，他終究還是喝了兩口奶茶，并且抱著游戲手機和楚靈玲組起了隊。
從最開始的拘謹、沉默寡言，到最后，終于慢慢敞開心扉。
“我從小就沒有媽，我爸拉著我長大。
那個該死的柳少宇是個混蛋，他欠錢不還，還讓小混混打斷了我爸的腿，害得我爸得了急性心臟病去世。
他就是該死，我殺他是替天行道，我沒錯。”
“這件事姐姐理解，但姐姐不理解，為什么你一定要說自己是黑夜屠夫呢？”
“因為黑夜屠夫是大英雄，他殺了很多該死的人，我也想變成大英雄。
而且我爸死了，我覺得活著也沒啥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死之前如果能夠幫大英雄做點事情，豈不是更好？”
……
陶俊終究是一個沒什么社會經驗的高中生，在楚靈玲的糖衣炮彈之下，很快就松了口，并且慢悠悠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給說了出來。
楚靈玲走出來之后緊緊皺著眉頭，她的這一番行為舉動，全程被關局長、李凱云以及顧陽在監控器之中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楚靈玲雖然平日里愛打游戲，看著有些不太著調。
但是在審訊破案以及黑客技術這兩個方面絕對是專家，對得起金牌偵探的名聲。
關局長輕輕品了一口茶，之后問道：
“怎么樣，那天晚上的詳細經過，陶俊已經交代完了，有什么發現嗎？”
旁邊的李凱云搖搖頭：
“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趁著柳少宇喝醉了酒，殺個人罷了。”
劉濤則是回答道：
“至少證明這家伙不是黑夜屠夫，黑夜屠夫的案子還沒破！”
李凱云回過頭望著他：
“你該不會還在懷疑那個癱瘓的顧陽吧，人家躺在病床上，床都下不來，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昨天的時候，我特意和他泄露了一點柳少宇買兇殺人的消息，然后在他的手機之中植入了靈玲的專業病毒軟件，監控并調取了他手機的一切瀏覽記錄和通訊記錄，并沒有任何異常。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顧陽沒有任何嫌疑。”
聽到這話，劉濤又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說你昨天給顧陽說了柳少宇買兇殺他的事情，然后昨天晚上柳少宇就死了，他還沒有任何嫌疑？”
“我知道你從犯罪動機的角度來調查，顧陽確實有嫌疑，但從事實證據的角度而言，他絕無可能。
在硬性條件上他是一個癱瘓下不了床，根本無法完成殺人舉動；在實質證據上他也沒有任何異常。”
劉濤聽完之后也不得不承認，李凱云的分析同樣是有道理的。
但天底下真的有這么巧的事情嗎？
兩人討論了一番之后，楚靈玲卻一直站在原地皺著眉頭。
于是他們回過頭來疑惑問道：
“還有什么其他想不通的地方嗎？”
楚靈玲點點頭：
“有一個地方我覺得很奇怪。
按照剛才陶俊所說的，他拿著鋒利的匕首想要刺透柳少宇的心臟，可是柳少宇抓住了他的手腕。
對方的力氣很大，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將自己的匕首靠近對方半步。
可不知怎么的，那個柳少宇在一瞬間渾身的力氣仿佛消失了一般，于是他的匕首暢然無阻插進了那個家伙的心臟。
從這個過程之中，你們發現什么了沒？”
所有人聽完之后，腦海之中立即有了靈感。
“不對，照他這樣說，那個柳少宇一直處于上風，可以說是全程把陶俊按在地上打，怎么會在一瞬間失去所有的力氣呢？
難道是酒勁上來了？”
楚靈玲敏銳覺察到，這個細節的背后，很有可能隱藏著破案的關鍵秘密。
“尸檢報告呢？我要查看尸檢報告。”
劉濤趕緊遞過來一份文件：
“在這里，半個小時之前剛剛完成的。
根據報告調查，柳少宇在被殺的時候確實已經處于醉酒狀態，不過，并不算是酩酊大醉，也就比微醺強一點。
除此之外，他并沒有什么中毒之類的異常狀態，身上唯一的傷似乎就是胸口的那一道刀傷。
這份尸檢報告怎么看都看不出問題。
楚靈玲耐著性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她搖搖頭：
“不對勁，我總感覺不對勁，我要親自去看看尸體。”
反正大家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案方向，在得到同意之后，都紛紛跟在楚靈玲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