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凱云這囂張的話，剛才還客客氣氣的劉濤立即也上了脾氣：
“喲呵，你小子，還真給自己吹上了。
別以為去國外留學了幾年就了不起、高人一等，你那學的都是紙上談兵的理論知識，沒卵用。
我腦子里面存著的，都是大大小小案子一路走過來的實際經驗。
論破案，你不是我的對手；
論喝酒，我看你小子白白嫩嫩的，估計連毛都沒長齊，一會兒只能規規矩矩趴在地上摳喉嚨。”
李凱云眉毛一挑：
“好啊，你小子居然看不起我，今天我他媽就舍命陪君子。
上菜，上酒！”
酒菜上桌之后，兩人一邊擼串一邊碰杯。
滿滿一大箱子酒，不一會兒就見了底，而兩人也開始真正進入狀態，一個個都有點頭暈眼花。
李凱云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放，冷笑道：
“說吧，老劉，我就知道你心里肯定憋著事兒，不然的話不可能單獨叫我一個人來喝酒。
今天怎么說你也算是升了官，不請整個執法局的同事們一起出去搓一頓？”
劉濤聽完，臉上卻是慘笑著搖搖頭：
“請整個執法局的同事出去吃，是想讓大家通通來看我的笑話嗎？
執法局里面一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件事情都是假的，老子他媽就是一個運氣好撿來的假副局長、假榮譽勛章。
你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嗎？
感覺就好像是一坨牛糞里面被注入了大量的營養物質，然后硬逼著我一口一口地吃下去，我他媽惡心的想吐。
而且我一閉上眼睛，仿佛就已經感受到黑夜屠夫正在電視機前面看著這場笑話。
哈哈哈……可憐啊兄弟，我真可憐。”
李凱云聽完劉濤的訴說，此刻也終于明白了劉濤內心的煩惱。
劉濤的骨子里就不是一個想著升官發財的人，他只想干點實事，多破點案子。
就算是要升官，要拿榮譽，也要憑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憑借走后門。
不然的話，就憑劉濤是觀長安最欣賞的得意門生這一點，他早就已經坐上了副局長的位置，接班局長之位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哪里需要搞這種小動作？
可偏偏到了最后，劉濤還是得用這種弄虛作假的手段進行升職。
偏偏不升職還不行！
這無疑已經突破了劉濤的底線，讓他感到痛苦。
李凱云本想安慰兩句，可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苦笑著搖搖頭：
“老劉啊，你好歹也是因為黑夜屠夫的事情升了職，結果你還苦惱。
你不想想我呢，我他媽直接被迫離職啊，和被開除也沒什么區別了，一輩子都別想再踏入執法員體系。
那我的前半生又算什么呢？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執法員，給眾多市民帶去安寧。
為了這個夢想，我從小就喜歡各種偵探類型的小說和電視劇，學習里面的破案技巧。
在國內的警校畢業之后，我還特意去了國外的各大著名高校學習，幾乎每一次都是拿到了第一名。
我的前半生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能夠在后半生以一名優秀執法員的身份度過。
可結果呢，我才回國工作一年多啊，和楚靈玲搭檔之后，才剛剛把名氣往外面打了一點點，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上一次遇到那群歹徒，我身負重傷，送到醫院雖然是把傷口全部縫合了，但是醫生說很多部位的傷勢太嚴重，刀痕甚至已經留在了骨頭上。
以后，就算外面的皮膚痊愈，里面的經脈和血肉估計也難以康復，我的身體素質會下降很多。
不僅僅丟了工作，我還幾乎差點成了一個廢人。
你說你苦惱，我理解，可我也苦惱啊，我比你還苦惱一萬倍啊！
更讓我感到窒息的，你知道是什么嗎？
黑夜屠夫既是害得我被迫離開執法局的罪魁禍首，可又是那天在巷子里面救了我一命的救命恩人。
我該怎么辦？
我好像連報仇的動力都沒了，連報仇的資格都沒了。
老子的心里才是真的苦。”
聽著李凱云的訴說，劉濤也忍不住一陣心疼。
確實，自己內心雖然痛苦，但是還有挽回的機會，只要把真正的黑夜屠夫抓住，那么假的就能變成真的。
可李凱云卻連機會都沒有，他是犯了錯誤的人，留下了黑點，以后就算再優秀，估計也沒可能重新加入執法員的隊伍。
前半生的一切規劃可以說都徹底毀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之中閃爍著淚花，最后情不自禁都舉起酒杯輕輕一碰：
“兄弟，什么都別說了，這一杯，千言萬語皆在其中。”
兩人“噸噸噸”又喝了一大杯酒。
看著空空蕩蕩的箱子，抬起頭對著里面的老板同時大喊一聲：
“上酒！”
“得嘞！”
很快又是一箱子酒以及幾份新的小菜擺在了桌子上。
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戰斗，雖然大家都是搖搖欲墜，頭昏眼花，但是誰都不愿意開口認輸。
原本充滿敵意的兩個男人，此刻居然都有了一些惺惺相惜。
都是被黑夜屠夫給害的呀，這難道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
兩人越是喝酒越是吐槽，反倒是覺得越看越順眼，繼續再喝下去，估計等天亮的時候，兩人非得跪在地上結為異姓兄弟不可。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一邊喝一邊罵，可迷迷糊糊之間，劉濤卻注意到了遠處一個鬼鬼祟祟過馬路進入便利店的女孩。
雖然這個女孩戴著帽子和口罩，但是那走路的姿態、氣質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而且說實在的，莫名其妙地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走路的時候左看右看，一眼就很可疑好吧。
酒喝得有點多，一時想不起來，劉濤用巴掌拍了拍后腦勺，腦海之中靈光乍現。
他猛然轉過頭，拉住旁邊的李凱云問道：
“剛剛進入便利店的那個女的，好像就是現在躲在外面的王曉悠。”
李凱云聽完之后眼前一亮：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臭婊子騙了我那么多錢，必須得好好找她算上一賬才行。”
劉濤本來沒有打算大肆抓捕王曉悠，因為王桂芳已經被抓了，這起案子破獲只是時間的問題。
更何況相比起黑夜屠夫而言，她們兩個詐騙的事情其實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但是現在這個家伙都已經走到眼皮子底下了，不抓也說不過去呀。
兩人一邊假裝繼續喝酒，一邊把余光注視著不遠處的便利店。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利店的門推開，那個鬼鬼祟祟的女子再一次從里面走了出來。
仔細確認一番之后，李凱云點頭：
“沒問題，絕對是她，即便是現在鬼鬼祟祟的，那副目中無人、看不起人的底子依舊還在。”
劉濤二話不說，直接起身就準備去抓人。
可還沒來得及動，旁邊的李凱云就一把將他按住。
因為酒喝得多，本來重心就不穩，這一按劉濤直接摔了個人仰馬翻。
劉濤罵罵咧咧地說：
“你干嘛呀，混蛋！”
李凱云瞪了他一眼：
“你懂不懂紀律？咱們兩個現在是醉酒的狀態，是沒有資格抓人、沒有資格執法的。
難不成你這副局長的位置才剛剛坐穩就要被重新擼下去？”
劉濤一聽這話立即猶豫了。
以往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直接沖上去的，也沒人敢攔他。
而此刻聽到李凱云所訴說的利益關系，也只能選擇冷靜。
要是這次再受了處分，可就真沒臉去面對關局長了。
李凱云直接撥通了個電話，匯報了這里的情況。
“放心吧，我已經幫你通知了執法局的同事，他們馬上過來。
咱們偷偷跟在后面，看看她究竟住在哪里。
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動手，不要留下把柄。”
兩人用力拍了拍臉頰，盡量清醒了一些，遠遠跟著王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