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如同丟了魂一般，踉踉蹌蹌走在街邊，甚至連雨傘都忘了撐。
懷中手機鈴聲響起。
他迷迷糊糊，甚至連看是誰來電的心情都沒有，直接掛斷。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電話再次打來。
他終于是接通了。
另一端無比冷漠的聲音傳來：
“有點意思，你居然敢掛我的電話，怎么，翅膀硬了想單飛？”
一聽到這聲音，中年男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調整狀態，神情之中恢復了幾分斗志：
“對不起主人，我剛才走神了。”
“哼，家族是這樣訓練你的嗎？執行一個小小的任務，居然在中途走神，看來你需要回去重新訓練一段時間。”
一聽到這話，中年男人渾身瞬間打了一個哆嗦。
一想到恐怖的地下訓練，他就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地獄十八層。
他趕緊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對不起主人，都是我的錯，我一定好好注意，下次絕不再犯，還請主人再給我一個機會。”
“別說這些廢話，告訴我結果，刺殺行動怎么樣了？”
中年男人一臉難堪：
“主人，我失手了，因為我自己的失誤讓顧陽逃過一劫。”
電話另一端的人聲音之中明顯帶著幾分怒氣：
“什么？因為你自己的失誤？有意思，接電話的時候走神，傷人的時候有失誤，看來我對你確實得重新評估一下。
你究竟知不知道這一次的任務對家族來說有多么重要？
上一次就是因為你失誤，導致那個楚靈玲在臨死之前居然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而這個顧陽在得到消息之后，居然短時間之內就幫助上面研究出了變種癌細胞的諸多特征，把霍家的底褲都給扒了個干干凈凈。
這樣的人流著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下一個被扒干凈底褲的，搞不好就是我們陸家。
結果讓你去執行這么關鍵的任務，你還失敗了？
我最多只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在今天下午我必須要聽到不一樣的結果，否則的話我就把你拿去回爐重造。”
中年男人雙腿一軟，差點癱軟跪在地上。
他剛想開口保證自己一定會完成任務，可腦海之中突然回憶起了顧陽在離開之前對自己的那一份關心。
甚至人家在創辦了公司之后，第一時間沒想著賺錢，而是想著留出義診名額免費照顧窮苦家庭。
這是多好的人啊！
自己從小到大好像從來就沒有受過這種關懷。
如果這樣的公司再多一點，自己的母親當年是不是也不會病死？
再聯想一下這三大家族近些年的所作所為，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鬼使神差的，中年殺手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開口問了一句：
“主人，我們能不能夠不殺他？他是個好人。”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另一端的人都直接傻了。
愣了好一會兒之后直接捧腹大笑，笑得連氣都喘不出來：
“我沒有聽錯吧，你居然和我說他是個好人，讓我不殺他？難不成你也想當一個好人？
那我是壞人， 要不你來殺我吧。”
中年殺手終究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擺手：
“不是的主人，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我不管你今天腦袋是抽了什么風，但是我命令你立即執行我的指令。
好人又怎么了，這個世界上好人多的是了，難不成我要每人給他們發一個好人證，搞一張護身符嗎？
如果他想當好人，那就老老實實在底層當牛做馬也就完事兒了，又想著翻身，又想著立牌坊，這種人就該死，你聽明白了嗎！”
中年殺手沉默不語。
他是家族從小養到大的殺手，雙手沾滿了鮮血，沒有怎么在社會上生存過，所以不太懂這些彎彎道道。
一直以來他都把家族的所有命令當做是圣旨，不敢有半點違例。
但今天他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做錯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在巨大的壓迫之下，他也不得不點頭妥協：
“我明白了主人，對不起，是我剛才思想出了岔子，我會在規定時間之內完成任務，這一次不會有任何失誤。”
電話另一頭的人冷笑一聲：
“還算你沒有糊涂到家，否則我都打算連你一起清除了。
任務執行了之后，自己回總部來受罰吧。”
電話掛斷。
中年殺手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逐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想把自己變回從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可走著走著，他突然心臟一抽，渾身上下的經脈仿佛被阻斷了一般，根本使不上半點力氣，整個人“撲通”一聲栽倒在街邊。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我的身體究竟怎么了，為什么動彈不得？”
他就這樣趴在大雨滂沱的街面上，任由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半邊臉著地，一個鼻孔甚至被蔓延的雨水給淹沒，呼吸的時候總會嗆著他。
可他卻一點都動彈不得。
漸漸的，水位越來越高，已經將他的第二個鼻孔也給淹了下去。
他徹底無法呼吸。
“動起來呀，我這該死的身體快點動起來啊！
來個人救救我，我的身體怎么了？難道，難道我要死在這里嗎？
或許這就是我壞事做的太多所遭受的天譴？”
這一瞬間，中年殺手想了很多很多，最后的畫面卻定格在了顧陽躲過他暗殺的那一瞬間。
他突然想到，最后顧陽在拍打自己后背和肩膀的時候，好像有一股暖暖的氣流進入自己的體內，只不過自己當時并沒怎么在意。
“難道是因為那幾股氣？原來如此，果然高端的獵手總是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我輸了。
不過我死了也好，顧陽確實是個好人，他活著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而我不過是一個活在下水道里面的骯臟殺手罷了。
如果我死了，陸家應該會放棄對他的刺殺吧，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這筆生意值，這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值的一件事。”
中年殺手大口大口嗆著水，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會有大量的雨水順著他的鼻腔涌進他的腹部，他感到自己的肺仿佛都快炸了。
最后意識模糊，徹底死在這磅礴大雨之中。
因為雨太大，街道上的人也很少。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才有人發現這里的異常。
不一會兒的功夫，劉濤也帶著執法局的眾多同事來到現場。
夏荷就跟在他的身邊擔任他的助手。
檢查了一番死者身上的情況之后，夏荷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手中握緊的紙筆也不知該如何落下。
劉濤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你不是說自己是全校的優秀畢業生嗎，連個死亡原因都查不清楚？”
夏荷吞了一口唾沫，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劉副局長，只是這人死的原因有點奇怪，根據現場的痕跡來看，他好像是被這雨水給淹死的。”
劉濤眉頭一皺：
“啥玩意兒，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說完之后他也不等夏荷的答復，直接親自蹲下去檢查尸體。這一看，得出的結論居然和夏荷一模一樣。
不到十厘米高的水位居然也能淹死人？
有點過于離譜了吧，哪怕把腦袋稍微往旁邊偏一偏，也不至于死啊。
劉濤又檢查了一遍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的其他地方，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傷痕，反倒是發現了這個中年男人身上完美到極致的肌肉輪廓。
離了大譜，這么一個強壯的男人，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情況之下，居然栽倒在了街上，而且還被雨水給淹死。
哪怕是小說，也不敢這么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