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老娘哪有那般嬌貴！”
顧大嫂一把推開孫新，沒好氣的說：
“拿老娘的雙刀來！”
“娘子，你來真的？”
孫新連忙攔住顧大嫂：
“你別動，讓我來！
“我的鐵鞭早就饑渴難耐了！”
“慢著！”
顧大嫂忽然從簾子縫兒看到了蔡福，頓時喜形于色：
“好了！蔡福哥哥回來了！”
“你也慢著！”
孫新趕緊提醒顧大嫂：
“有外人在，你莫要漏了底細！”
“聒噪！”
顧大嫂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老娘像是那種粗人么？”
孫新：“……”
顧大嫂掀開簾子笑呵呵的出去了：
“哎喲喂大官人，打尖兒還是住店？”
“店家，有好酒好菜盡管上來！”
蔡福跟顧大嫂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的吩咐了一句，找個座位坐下了。
趕了半日路了，孩子們都等著到北山酒店放心大膽的吃一頓呢。
牛皋、楊再興、何元慶雖然都是孩子，但是知道規矩，也都裝不認識。
武松看了一眼那伙兒鳥大漢又看向蔡福：大哥，幾個撮鳥來者不善啊！
蔡福微微頷首：看著像是來找事兒的，剛才我進來他們還偷看了我一眼！
武松挑了挑眉毛：大哥，就這幾個撮鳥，干脆做了他們得了！
蔡福勾起了耐克嘴：不急，跟他耍耍！
長年累月的朝夕相處抵足而眠，武松和蔡福早就建立起了遠超常人的默契。
只是一個眼神兒，一個微表情，兩人就能心照不宣。
所以這么復雜的信息，兩人也完成了正常交流。
于是武松就沒有發難。
至于牛皋、楊再興、何元慶，都是孩子，自然沒有蔡福、武松想的多。
他們熱火朝天的聊著路上見聞，只是礙于有外人在沒提梁山泊的事兒。
蔡福只和武松交流了那伙兒鳥大漢的事兒，不代表他只關注了鳥大漢。
事實上蔡福敏銳的察覺了，他進來的時候，老頭兒和少女也在偷看他。
只不過武松屬實是不近女色，尤其心有所屬之后，都沒看那少女一眼。
所以武松沒發現有什么不對，蔡福卻是發現了，老頭兒和少女都不對。
老頭兒和少女打扮得跟賣唱的似的，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老頭兒和少女來這兒賣唱。
這兒可是梁山泊啊，你特么賣唱給誰聽？
距離梁山泊最近的大一點兒的地方是鄆城縣，也就是宋江老家。
原著之中賣唱的都在哪兒？
魯智深是在渭州遇到的金翠蓮，李逵是在江州遇到的宋玉蓮，大宋第一名妓李師師更是在東京這繁華之地。
誰賣唱不知道去個繁華的地方賣？
鄆城縣就算來過一個白秀英，那也是東京名妓，是知縣帶過來的姘頭。
退一步說老頭兒和少女是去鄆城縣賣唱的，他從哪兒把少女帶過來的？
少女雖然年紀還小，卻是天生麗質，長大了必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這老頭兒長得跟瞎子阿炳似的，他有什么本事能把少女帶到梁山泊來？
他這個小身板兒，一出城怕不就被打殺了，少女都不知被轉幾道手了！
別說是占山為王的王矮虎、周通了，生鐵佛崔道成、飛天夜叉丘小乙、飛天蜈蚣王道人、李鬼、“小黑三郎”王江這些草莽也不是吃素的啊！
孫新出來給蔡福他們上了酒，又端上來一盤子切好的熟牛肉。
背對著那伙兒鳥大漢，孫新把食指中指彎曲起來，在桌子上朝著蔡福磕了兩下。
蔡福含笑點頭，這是孫新在用手勢暗號對自己納頭便拜。
孫新只提防了不讓鳥大漢看見，卻被少女看個正著。
少女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起身來到蔡福他們這一桌兒，深深地道了四個萬福。
蔡福便近距離打量了一眼少女：
杏臉桃腮，醞釀出十分春色；柳眉星眼，妝點就一段精神。
花月儀容，冰肌玉骨。聲如鶯囀喬林，體似燕穿新柳。
唯一缺點就是五短身材。
原本蔡福以為是她年紀小，還沒長開，但是近距離看才發現不小了。
她就是五短身材而已……
女子道罷萬福，蔡福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小娘子，你是哪里人？”
女子操著一口大名府口音說：
“我們父女是從大名府逃難來的。”
蔡福笑問：“大名府有什么難？”
女子垂下眼瞼，楚楚可憐的說：
“反賊殺進城來了，連留守相公都被殺了！
“城里人心惶惶的，都說是反賊要屠城，我們父女就嚇跑了……”
“唰——”
牛皋、楊再興、何元慶齊刷刷的看向蔡福：
好家伙，苦主找上門兒了！
苦個戟把！
蔡福斜了他們一眼，牛皋、楊再興、何元慶又默契地一起埋頭吃牛肉。
見蔡福他們不說話了，女子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蔡福雖然不太欣賞這個時代的小曲兒，但是聽得出來女子是專業的。
再加上女子聲音清脆如出谷黃鸝，就算是不欣賞也覺得悅耳。
那伙兒鳥大漢卻找到由頭了，一個大胡子拍案而起，怒氣沖沖的拔刀：
“賤人唱的甚么鳥曲兒，打攪我們兄弟吃酒！
“老爺一刀砍了你！”
說罷大胡子就作勢要砍那女子，那女子嬌呼一聲，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不得不說她是專業的，正好腿彎兒撞在蔡福膝蓋上，一屁股跌坐下去！
直接坐在了蔡福腿上！
蔡福也是醉了，原本他是不想管的，真當他看不出這些人是一伙兒的？
但是那女子都坐在自己腿上了，別人再來搶人，那可就太看不起他了。
眼見女子坐在蔡福腿上，大胡子還要來砍人，何元慶先跳起來動手了：
“哪里來的撮鳥，滾！”
何元慶一把抓住大胡子的手腕兒，把他往后一推，大胡子就飛出去了……
好家伙！
何元慶都驚呆了，瞅瞅自己的手，又瞅瞅大胡子：我的力氣又長了？
還得是元元啊！
蔡福欣慰的看了何元慶一眼：這孩子沒白疼他，有事兒知道向著他爹！
“呼啦——”
那伙兒鳥大漢頓時全都站了起來，抄起樸刀，氣勢洶洶的要上來廝并！
楊再興和牛皋也站起來了，跟何元慶一起三拳兩腳打得他們屁滾尿流！
那伙兒鳥大漢看起來氣勢洶洶的，結果都是軟柿子，挨了打轉身就跑。
蔡福看了一眼孫新，孫新心領神會的鉆進后廚，帶上人手繞路去追了……
女子仿佛受驚過度，嬌小的身子軟綿綿的倒在蔡福懷里，嚶嚶嚶起來。
老頭兒戰戰兢兢的過來向著蔡福連連道謝，把蔡福都謝得不好意思了：
不是，我可什么都沒干，只是抱著你女兒坐在這兒，你這千恩萬謝的……
女子哭了會兒，沒感覺到蔡福有什么抵觸，只好起身向蔡福盈盈下拜：
“多謝英雄救命之恩！
“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報答英雄的大恩大德！”
牛皋、楊再興、何元慶他們幾個小的擠眉弄眼的：
這不比七叔七嬸兒那啥好看？
老頭兒見蔡福不吱聲連忙給他女兒助攻：
“不瞞官人，老漢是大名府人氏，姓李，排行第三。
“只有這個女兒，小字秀蓮。
“因逃難父女二個來鄆城縣投奔親眷。
“投親不著，欲投他處，奈何盤纏使盡，囊中羞澀。
“老漢教得女兒幾個小曲兒，胡亂叫她沿途賣唱養口。
“誰知今日得罪了那幾條好漢，若不是大官人仗義援手，我們父女還不知落得什么下場。
“老漢看大官人是好人，就收留了我們父女吧……”
這么急的嗎？
蔡福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笑意：
“也罷，我就收你女兒做個……丫鬟罷！”
話說回來水滸世界“蓮”字輩兒的還不少，金翠蓮、宋玉蓮、潘金蓮……
武松新找的媳婦兒叫劉香蓮，現在又來了個自己送上門兒的李秀蓮！
啊？
李秀蓮下意識和老頭兒對視一眼，她原本想著怎么也能混上個小妾呢！
沒想到居然是丫鬟……
“多謝大官人！”
老頭兒一口應下，能混進梁山泊就行了，管李秀蓮是小妾還是丫鬟呢！
反正又不是他親生的！
李秀蓮無可奈何，只好謝過了蔡福，蔡福便取了一錠大銀給老頭兒：
“這是五十兩銀子，老丈一路走好！”
老頭兒當時就懵圈了：啥意思？不帶我啊？
“老丈放心，我會善待你女兒的。”
蔡福站起身來，加重語氣提醒他：
“不瞞你說，我們不是做正行生意的，知道的多了對你沒好處。”
老頭兒瞅瞅蔡福又瞅瞅武松，再三確認了沒看錯人，只好接過了銀子：
“女兒，爹走了。
“你可要好好伺候恩公，有什么事兒咱們書信聯系……”
“爹，女兒一個人只怕……”
李秀蓮慌了：讓我唱獨角戲可就不是這個價兒了！
“不怕不怕！恩公不會虧待你的！”
老頭兒唯恐李秀蓮反悔，拿起銀子就走……
李秀蓮追出去一看，老頭兒拔足飛奔，一溜煙兒跑了！
不是，你怎么能跑了呢？
李秀蓮都快哭了：
說好的你維護我周全，你跑了，我怎么辦？
“秀蓮！”
蔡福的聲音在李秀蓮身后響起，驚得李秀蓮頭皮都炸了！
李秀蓮慌忙回頭一看，好霸氣的腰帶扣兒，揚起小臉兒才能看到蔡福。
蔡福俯視著她，咧嘴一笑：“你爹跑得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