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的被周邦彥、張從龍、蔡福打擾了興致,又被金古淥的人頭驚到了,宋徽宗沒心情再跟李師師吟詩作對飲酒作樂,帶上錦盒匆匆去了后院兒。
到了后院兒,宋徽宗就看到了被團團包圍的張從龍。
上百名侍衛把張從龍圍的嚴嚴實實,水泄不通,密不透風!
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節假日的旅游景區,張從龍被擠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又不敢殺了張從龍,又不敢放走張從龍,機智的侍衛采用了人海戰術,成功的困住了張從龍。
張從龍無可奈何,硬是被困到了宋徽宗來。
一看宋徽宗來,張從龍連忙叫道:
“陛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你終于肯叫朕一聲陛下了……
宋徽宗莫名有點兒感動,便揮了揮手:
“退下,朕和他說兩句。”
那些侍衛這才退到一旁,給宋徽宗和張從龍留出一個相對隱私的空間。
宋徽宗和張從龍四目相對,竟是惺惺相惜起來,畢竟同為床下淪落人……
“今日之事……”
宋徽宗和張從龍一開口,竟是異口同聲了,說到一半又是同時住了口。
雖然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宋天子和大金駙馬已經心有靈犀: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然不能傳揚出去!
不只是宋徽宗要面子,張從龍也要面子。
大金國的駙馬,同時也是大金國的使者,卻在嫖腸之時被南蠻一個反賊嚇得鉆到了床底下!
這事兒若是傳揚出去,狼主非宰了他不可!
所以通過這個事兒,宋徽宗和張從龍竟然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
“還有一事。”宋徽宗臉色蒼白的亮出了錦盒:
“你還記得這個錦盒么?”
張從龍一怔:“這不是齊王送給你的禮物么?”
什么齊王,他是反賊!
宋徽宗很想糾正張從龍的語病,但是猶豫了下還是算了,正事兒要緊:
“想知道這錦盒里是什么嗎?”
張從龍又是一怔:“莫非齊王送給你的禮物與我有關?”
宋徽宗沉重的點了點頭,把錦盒遞給張從龍:
“駙馬一看便知。”
這事兒他必須跟張從龍當場說明白了,免得回頭張從龍算到他的頭上。
張從龍狐疑的接過錦盒,打開一看,情不自禁倒吸一口金古淥:
“嘶——”
宋徽宗嘆了口氣:“駙馬可知道金古淥為何會糟了齊王毒手?”
張從龍臉色變幻不定,赤橙黃綠青藍紫走了一圈兒才搖了搖頭:
“金古淥說是心情煩悶,出城走馬,不知如何撞見了齊王……”
宋徽宗苦笑搖頭:“齊王這個反賊,太猖狂了,朕也奈何不了他……”
張從龍小眼珠子嘰里咕嚕一轉,長嘆一聲:
“我這一次出使宋國,不但沒有完成使命,還折了金古淥,狼主知道了一定大發雷霆!
“我一個人受委屈倒是沒什么,只怕狼主會一怒之下,揮師南下!
“到時候宋國難免生靈涂炭……”
宋徽宗臉都綠了:朕怕的就是這個!
宋徽宗連忙追問:“我大宋和金國是盟友,你們狼主怎能對盟友用兵?”
張從龍搖了搖頭:“狼主自然不會對盟友用兵,可是大金和宋國又不是……”
宋徽宗斬釘截鐵的說:
“可以是!
“關于聯盟之事,朕是同意了的!
“只是因為奸臣作祟,暫時沒有達成!
“如今奸臣已經被朕貶到南劍州去了,大宋和金國自然就可以結盟了!”
“最好!”
張從龍心花怒放。
他來的時候原本以為是十拿九穩,沒想到中間出了許多波折,竟然直到現在還沒成功,還折了金古淥。
如今結盟之事終于成了,張從龍如釋重負,對宋徽宗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陛下放心,金古淥之事我一定會在狼主面前為貴國分說!”
宋徽宗感激的說:“有勞了!”
兩人達成了口頭協議,張從龍翻墻走了,他終究還是沒敢從正門出去。
駙馬這人還怪好的嘞!
宋徽宗望著張從龍翻墻的背影,松了口氣:
否則金兵南下可如何是好?
“走!”
宋徽宗輕車熟路的走到后院兒一角的枯井,在侍衛的攙扶下鉆了進去。
為了能出宮私會李師師,宋徽宗不惜一切代價挖了一條地道,從宮里直通李師師家后院兒的枯井。
一邊順著梯子往下爬,宋徽宗一邊心想:
李師師家里已經不安全了,要不然下次還是讓李師師爬過來吧……
與此同時,李師師正在案前揮毫潑墨奮筆疾書。
李媽媽進來了,拍著胸口心有余悸的說:
“哎呦呦!終于把那幾個煞星送走了!
“女兒,陛下人呢?”
李師師專心寫字,沒空理她。
李媽媽只好趴在地上,往床底下打招呼:
“陛下?哎?人都哪兒去了?”
李媽媽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她當然猜得到人肯定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但是她還是很擔心,主要是她不知道宋徽宗是什么態度。
若是宋徽宗回宮之后一怒之下把李師師收歸國有,她后半輩子怎么辦?
又或者宋徽宗惱羞成怒,決定把她們殺人滅口,她豈不是要趕緊跑路?
李媽媽越想越不安,只能追問李師師,結果李師師還在寫個不停。
李媽媽急了,一把奪過了李師師手里的毛筆:
“寫!寫!寫!
“大難臨頭了還在寫!”
“媽媽,把筆還我!”
李師師急了:“過了這會兒,女兒就記不清了!”
“記不清?”
李媽媽一臉狐疑的看向桌上的澄心堂紙:
“你是在默寫?”
“哎喲媽媽,還我的筆!”
李師師秀眉緊蹙,情不自禁的念叨:
“笛里誰知壯士心,下頭空照征人骨,不對!
“笛里誰知壯士心,沙頭空照征人頭,哎呀也不對!”
李師師雙手抱頭,感覺記憶馬上就要消失了……
她沒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一開始也沒覺得蔡福能寫出什么名篇佳作,所以并沒有專心記憶。
等意識到錯過了什么的時候,已經遲了。
原本李師師還想馬上默寫下來,但是被李媽媽這么一打岔,徹底忘了。
李師師很沮喪,因為她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這個會寫詩的霸道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