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良認(rèn)真明確地告訴我,霍達維是個騙子。
“文良啊!霍達維是你的侄子,前段時間不是還做你的助理嘛!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金德平打破了沉默,出言問道。
“唉!真是我們霍家的不幸??!”
霍文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霍家自清末開始,一直是從事古文化研究工作的。我是干這個的,我有個弟弟叫霍文常,也是干這個的。他從小就比我有天賦,深得我父親的喜歡。但有一樣,他太聰明了,太善于玩弄手段了。為了得到一件東西,常常做一些壞了行規(guī)的事。最終,不到三十歲就在古玩行兒里混不下去了,不得不離開國內(nèi),偷渡到了香港。沒想到香港古玩行兒完全沒有國內(nèi)這些行業(yè)規(guī)矩,只要能賺錢可以不擇手段。所以,他在那邊混得如魚得水,很快就成了氣候?!?
“前幾年,我這弟弟突然回來找到我,說是年紀(jì)大了認(rèn)識到當(dāng)年自己做錯了,現(xiàn)在非常的懊悔?,F(xiàn)在很想要回到國內(nèi)做些事情,哪怕不從事古董文玩這個行業(yè)。我一聽,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也就動了惻隱之心。就答應(yīng)了他,先讓他的孩子,也就是霍達維到我身邊來,先跟我歷練歷練??墒俏覜]想到,這小子趁我不注意,竟然把我父親留下來的一部奇書給偷走了。這還只是家賊,我昨天聽說,他竟然偷到了你的頭上。可把我氣死了。幸好他被抓住了,要不然我可能就被當(dāng)做嫌疑人被警察叫去配合調(diào)查了?!?
“我今天一早主動去公安局,把這小子以前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了警方。完事兒,我就趕緊和金老聯(lián)系,要見見你。一是給你提個醒,再一個就是給你道個歉,我們霍家出了這么個敗類,真是家門不幸。慚愧!慚愧呀!”
聽萬霍文良的講述,我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吹贸鰜?,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哎呦!文良??!你們家還有這么復(fù)雜的關(guān)系呢!”
金德平恍然地說道。
嘆氣搖頭,霍文良沒有說話。
“霍老先生!您知道您弟弟霍文常最近在做什么嗎?”
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現(xiàn)在看來,霍達維和綁架我的霍老板,也就是霍文良的弟弟霍文常,是父子關(guān)系。那霍達維費盡心力偷我的東西,到后來霍文常找人綁架我,這應(yīng)該是連環(huán)的行動。
尤其是要逼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小冊子中的符號文字,難道是他們已經(jīng)從中獲悉了什么確切的消息嗎?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他從小的性格就比較孤僻任性,做事情也極為隱秘。我原本的打算是教霍達維點兒正經(jīng)的鑒古手藝,以后他老了,也就有個能安身的去處了??蓻]成想,這父子兩個人真是一套號的,沒一個走正道的?!?
說著,霍文良都有了扼腕嘆息的表情了。如果說這事兒和他有關(guān)系,那他現(xiàn)在的表演完全可以打一百分,太聲情并茂了。
此時,站在金德平身后的金羽珊忽然插口問道:“霍爺爺!您的那位侄子還會開保險柜呀?”
“原來不知道。這不,今天我才知道,他在香港入了一個小幫派。撬門別鎖的事兒,都是在那個幫派里學(xué)會的。真是不學(xué)好啊!”
霍文良的語氣情真意切。
我看了看金德平,老爺子的眼神也挺迷惑。顯然,他也分辨不出霍文良的話是真是假。
“謝謝霍老先生的提醒。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告辭了,我這邊還有事?!?
羅駱說他下午就能回來,我是急著要見到那套佛前五供。
“誒!小王??!除了剛才說的,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探討一下?!?
霍文良出言攔住了我,然后就從隨身帶著的包里取出了一件東西,放到了他和金德平中間的茶幾上。
那是一套很老舊的古書,《增補萬病》四冊一套,應(yīng)該是一部醫(yī)書。
“小王??!上次在江城,咱們一起鑒定了一張明代的古畫。當(dāng)時我就覺得你對書畫這個門類有專門的研究,來!你幫我看看,這部書怎么樣?!?
我不知道霍文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拿出來這部書讓我上眼,分明有考驗我的意思。
“霍老先生!您這是抬舉晚輩,我那點兒道行兒在您和金爺爺面前根本不夠看?!?
我是真不想在霍文良的面前抖落自己的能耐。這老家伙究竟是為的什么,我琢磨不透。
“嗐!年輕人嘛,就應(yīng)該有當(dāng)仁不讓的狂蟒氣,對錯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敢干敢當(dāng)?!?
霍文良鼓勵著我。
金德平也含笑說道:“牧烽!你就上手看看,對錯又能如何?這古玩行兒里,老的、少的,誰沒打過眼?誰沒上過當(dāng)?”
聽了金德平的話,我也就放開了,老實不客氣地把那套書拿在手里鑒定。先看了紙張,又看了墨色、印色,最后把刻錄版的文字筆畫看了一遍。
“霍老先生!您認(rèn)為這部書是什么年代的?”
霍文良瞇眼一笑,說道:“我看是南宋的珂羅版,你同意嗎?”
我搖搖頭,笑著說道:“老先生!我說說我的看法,對不對的您多包涵。所謂的珂羅版就是對具有高度藝術(shù)價值或歷史價值、科研價值的書法、繪畫作品,采用人工臨摹法復(fù)制。說白了就是高仿。這種方法的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實現(xiàn)與原作無限接近的水平?!?
“老先生!您看這部書,紙張雖然是宋紙,但老舊程度顯然達不到七、八百年的歷史痕跡。另外,從書上文字筆畫看,有清晚民國初期人們書寫的習(xí)慣。另外,墨色、印色也和南宋時期的有差距。我認(rèn)為這是一部晚清民國的仿版。”
聽我說完,金德平一臉舒泰地看向了霍文良,在等待著他的反駁。
我說這不是南宋珂羅版,按道理霍文良肯定要反駁我??伤谋砬閰s很平靜,淡然地問道:“可這套書上有好幾方明清收藏者的印章。這個你怎么說?”
“霍老先生!您和金爺爺都是鑒古藏古界的老前輩,想必您二老也知道古玩行兒里有‘景宋’這路物件兒吧?晚清民國那段時期,造假的人以宋古本為基礎(chǔ),重新刻印之后出版,做的水平相當(dāng)高,幾乎可以達到亂真的地步。同理可證,所謂的明清印章,也都是可以后補上的?!?
我闡述我的觀點,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也就如實說了。
聽完我的闡述,霍文良沖著金德平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金老!我們都不行了,這小王已經(jīng)把咱們拍在沙灘上了。我是真的感覺自己老了。”
“呵呵!我何嘗又不是呢!”
金德平附和著說了一句。
“小王??!你也知道,我受聘于北京古代藝術(shù)品交易公司,現(xiàn)在是市場總監(jiān)的職位。但我現(xiàn)在多少地感覺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公司這么多年來都是在我的監(jiān)管下運行的,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它垮下去。所以,我今天是由衷地想請你接替我的位置,做這個市場營銷總監(jiān),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霍文良這句話一出口,我瞬間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本以為他是我的敵人,可怎么才見了兩面,霍文良就試圖把我拉到他的陣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