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弱，天色似明未明。
一處村中祠堂剛剛完成了祭祀儀式，壯丁們開始集結出發。
負責后勤的婦女和老者則開始籌備百家宴，也即龍船宴。
“葷菜都有了，但還差田園時蔬，宴席沒有青菜怎么能行的噢？”
“阿公，最近菜心因暴雨減產，定的貨送不來了，改用紅莧菜行不行，鴻運當頭寓意也不錯?！?
“那莧菜呢，莧菜在哪里？”
“還沒去買?！?
“你個撲街后生仔啊，讓你辦點事，就是這么辦的？！還不趕緊去找！”
后生仔被訓了一頓，立馬往外跑去找菜，不過一時半會兒沒頭緒，恰好在抬舟出行的隊伍邊上看到了跟隨的洪中，眼前一亮。
“中叔，找人幫個忙，你有沒有熟識的菜農啊，江湖救急，亟需一批時蔬?！?
“阿豪，你搞毛線啊，現在才來說，搞不定不知道早點來找我嗎，我還想去看龍船賽呢?！?
阿豪一聽就知道洪中果然有辦法，笑道：“洪叔，龍船賽9點才開始，現在才5點過，去買了菜來得及的。”
洪中罵罵咧咧的，還是同意了下來，在腦海中想了一圈，認識的菜農不少。
但他率先就想到了陳菜農。
“你去吳伯家里挑兩只狗崽子，就說我要的，要看起來兇猛一點的，等會兒一起帶過去?！?
“好勒?！?
阿豪到了吳伯院子里，道明來意后，就到狗窩里挑了一只黑色，一只白色的沖他叫得最歡實的狗。
小小的，看起來像熊，所以也叫熊狗，聽名字就挺兇猛。
拿了狗后，阿豪才開了三輪車帶著洪中一起去往東鄉菜場。
…
易定干凌晨回來后也睡下了，只是睡不著，早早的就起床幫陳家芳燒火做飯。
“李秀以往起來得挺早的，怎么今天還沒起，你去敲下門，讓她們起來吃早飯了。”
“家志昨晚忙累了，回來就應該睡了，但燈又關得比較晚，估計李秀沒睡好。”易定干嘀咕了兩句。
陳家芳問：“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回來也沒睡好，家志這兩天在市場太拉風了，客戶全都聽他安排，就像老師給學生點名一樣?！?
“又不是你拉風，關你什么事，你還激動上了。”
易定干向右方兩間的房子后門走去，身后傳來陳家芳的聲音，他先敲了敲門，吼了一聲，才又回到灶臺，對陳家芳比出了四根手指。
“家志昨天賣了這個數，還有昨天和前天，給你說過的?！?
陳家芳愣了愣，但很快又緩了過來：“再多也不關你事，他該和你說的都說了?！?
“我知道?！?
易定干往灶里加了一把鋸木屑，說：“我就是不想給他打工，這小子原來不是和我開玩笑，他是真惦記著我?！?
陳家芳：“那是看得起你，三妹和薛軍要過來，家志可都沒一口答應，家志和你一個德行，但凡有一丁點把握，就敢把牛皮吹的轟轟的。”
易定干：“反正他要沒有幾百畝地，我是不會給他做事。”
陳家芳：“隨便你，現在日子也能過，你想折騰我就陪你折騰，你不想折騰了就去給家志做事，反正都聽你的?！?
易定干看著開門出來的李秀，笑道：“李秀，你都聽著你二姐說的了吧，這你以后可得我作證?！?
陳家芳罵道：“這有什么好作證的，我又不是不認?！?
易定干：“我不是說你不認，我是怕家志不認，他老是說我在家里沒有他在家里說話管用，現在扯平了，李秀聽他的，你聽我的，我看他還怎么嘚瑟?！?
李秀：“……”
陳家芳：“你們一天到晚都在比些什么，無不無聊??！”
噠噠噠噠~
三輪的聲音傳來，家志在屋里睡覺，正當三人疑惑從哪來的聲音時，壩子里又傳來了大喊聲。
“陳菜農！”
“陳菜農！”
“我給你送狗來了，還給你帶來了一單生意！”
三人相視一眼，往前門走去，這聽著像是客戶又追家里來了？
其余菜農也紛紛跟著去看了看。
聽到動靜，陳家志也掙扎著眼皮起床打開了門。
“洪老板，大早上的你怎么來了。”
洪中指了指旁邊的阿豪：“村里龍船宴缺時蔬，來你這里買，我的面子你總得給吧，你要的兩條狗也給帶來了，威猛著呢?！?
各家門口都站了有人，也有人認出了洪中。
陳家志走上前，看到了用竹簍子裝著的兩條小狗，嗚嗚嗚的叫著，個頭挺壯實。
他點了點頭，問：“只有菜心和莧菜，要多少？”
阿豪說道：“一共159桌，先要80斤菜心拿回去應急，后面還需要我再來買，可以不？”
陳家志：“可以，我馬上安排，菜心3塊一斤，沒問題吧？”
阿豪：“好，還麻煩你快一點。”
陳家志已經看到了敖德海四人正向這邊走過來，揮了揮手，又說：“要不了半小時就給你弄好。”
隨后他又對敖德海說：“老敖，收80斤菜心，給這位帥哥的。”
敖德海有些訝然，這是一大早的又來生意了？
“好，我們馬上就去?！?
這時，趙玉提著幾個灰粽走上前，遞給李秀：“老板老板娘，這是我們兩家做的灰粽，煮熟了給你們帶了幾個，也嘗嘗我們貴州的做法。”
李秀沒有推脫，道謝了一番就接過了粽子。
菜農老鄉們都看到了這一幕，趙玉看見后目光閃動了一下。
敖德良已經從陳家志三輪車上拿了兩個竹筐，敖德海則在陳家志窗沿下拿了小刀。
“老板，我們先去收菜?！?
“好，辛苦了?！?
四人走向菜田，陳家志又看向洪中：“吃飯了沒洪老板，一起再吃點？”
“吃了，吃了，你看我來啥也沒帶?！焙橹型蝗挥行┚兄?，出門時也該帶點東西啥的，摸了下包，眼前一亮。
“剛好帶了兩張龍舟賽門票，就送你了，九點開始，等會兒記得去看?！?
陳家志：“最近忙，沒空，你還不如這兩天抽空再給我送一批竹片和遮陽網?！?
洪中：“也行，這樣吧，明天給你弄過來。”
陳家志：“我還需要一臺單相水泵，100米水管，200米電纜線，你順便也幫忙代購一下，你該賺多少錢就賺多少。”
“你還真就不會客氣，行吧，行吧，我幫你找?！?
洪中表現得很熱情，其余人看了會兒戲后也各回各家，消化著今天的信息。
陳家志吃完早飯時，敖德海已經把兩筐菜心挑了回來，稱了重后一共83斤，扣除兩條狗的錢，收了220元。
洪中兩人拿了菜后跟著就離去。
連續兩天早上都有客戶找到家里來，還給他送了龍船賽門票，外地工人也給他送禮。
眾多菜農感慨陳家志這下是真有名氣了。
同時又在打聽凌晨的賣菜情況，易定干、李明坤和郭滿倉都不是很想接話。
但戚永鋒和黃娟知道情況。
尤其是隨后黃娟也給李秀送了自家包的粽子。
眾人才知曉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陳家志昨晚給三家人發了端午福利，凌晨又在市場上大出風頭，更驚愕的是那又一個數字高峰。
眾菜農們頓時就體會到了易定干、李明坤和郭滿倉三只老鳥的心情。
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們可能做夢都不敢這樣想。
一些菜鳥菜農在私下里開始討論，要不也去給秀才，哦不，去給陳老板打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