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汁液從陣法內溢了出來，原來擋著他們步伐的護山大陣，反而從阻攔他們的陣法變成了擋著這些東西的守護陣法。
而他們，親手破開了。
在大家因此驚慌失措的時候，葉綰綰十分平靜地站在陣法前方。
她腳步踏出，陣圖從她腳下的山脈間出現，如一層水墨，從紙上拓印下來，化為水墨之力，飛升在高空，縈繞在陣法之外。
而后，封鎖了這片天地。
大家一愣。
“這……”
秦北也意外，“這不是通靈陣嗎？”
“是通靈陣，”方鶴安說，“當初研究通靈陣的時候，小師妹就想過若是遇到攻擊，能不能把陣法臨時改動一下，化為防御或者攻擊陣法。”
大家詫異，“然后呢。”
“然后，她就一直在研究。”方鶴安看著葉綰綰，“通靈陣法是以星宿為陣推演變動，在陣法布下的那一刻，它就一直在變幻，直至與山脈天地融為一體。”
“雖是人為的通靈陣法，然而小師妹說過，陣法的最高境界的是有陣似無陣，天地為陣，陣為天地，即為沒陣。”
“一座通靈陣法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與山脈的融合，它是會漸漸消失的，但它對于通靈之力，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因為它已經融入了萬物。”
“反之，只要抓住它演變的時機，就可以改動陣法，把一座通靈陣化為聚靈陣、攻擊陣、甚至是防御陣跟封鎖陣。”
“一陣通百陣。”
“且因為原來部署通靈陣的地方都是山脈間，引用的都是天地與山川之力，只要利用得當，我們就能借助天地之力，移天換地。”
大家怔然。
滿場安靜。
李萬知一顆糖葫蘆含在嘴里半天都沒噎下去。
柳在溪小聲說：“每句話拆開我都懂，可為什么組合起來……”
柳在溪斟酌一下，用了一個詞，“高深，太高深。”
“李師兄你懂嗎？”
李萬知睨他，“還用你說。”
柳在溪：“……”你驕傲個什么勁！
“我不信你知道。”柳在溪摟著李萬知的肩膀笑嘻嘻的。
李萬知：“……”
有人問：“這……人能做到？”
白奕：“理論可以，現實沒有。”
秦北：“所以這才是老大。”
大家點頭：“確實。”
鳳墟：“……”
你們是不是已經把所有的不正常劃到葉綰綰身上就變成正常了。
但看著琉璃跟草木灰那亮晶晶的眼底透出來的——她好厲害的眼神。
鳳墟按了按眉心。
好吧，他也覺得葉綰綰太過逆天。
連一陣通百陣都能說出來。
“那一道通百道也是對的呢。”琉璃說，“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我的復制能力怎么用，才能悟出自己的。”
草木灰：“加油。”
琉璃：“一定。”
兩個人的相互打氣里，只有鳳墟的無言以對。
談論的這片刻，通靈陣已經封鎖山脈，那星辰之力游轉在天地間，暫時的封鎖了一切，但也只是暫時。
大家知道，還是要弄清楚里面的東西，不然這個陣法就算破了，只怕也會釀成大禍。
“無上宗的人就在這附近了吧。”
“在的吧。”
“他們在那！”
一聲指引，大家看了過去。
就見藏在山脈間的無上宗弟子們也望了過來，一個個踏劍飛了出來。
“是天一宗跟玄天宗的師叔們！”
一聲師叔，把他們拉回了現實。
這是無上宗的新一代弟子了。
可這幾個人剛剛飛了起來，就見山脈之內黑霧卷出，直接拽向了他們，而這些黑霧是從南山派的陣法里鉆出來的。
大家一看，面色微變。
白簡跟林玄天踏步出去，兩個人一人出拳，一個人拔劍，把黑霧轟散，其他人凝訣化出幾朵云來。
接住了這掉落的小弟子們。
只是瞬息，人已經得救。
送到葉綰綰他們面前時，還驚魂未定，滿面茫然。
“小師妹，看這個。”
白簡跟林玄天回來時，手上則抓著欲要逃跑的黑霧。
鳳墟難以置信：“……你就用手抓？”
白簡不解：“是呀，不然呢。”
鳳墟：“……能不能拿個瓶子裝一下。”
白簡撓頭，“還要裝瓶子嗎？可是這樣快呢。”
那充滿了欲望與貪念的邪惡之力，落在白簡的手上，一點影響都沒有。
再看另一邊的林玄天倒是規矩了點，拿了個小瓶子把黑霧往里收，不過用的還是手。
鳳墟思索良久，他覺得，他還是要再重新審視一下這個天下宗的力量。
除了妖之外。
其他都不是正常人是吧。
葉綰綰已經接過了白簡手上的力量，自然也聽到了那里頭的凄厲吶喊與濃重怨氣，在里面還有修士的臉。
還有凡人的恨。
來自凡間的所有七情六欲，經過某些東西的安排與發酵，最終凝聚成了一股足以撼動九州的強大瘴氣。
葉綰綰回頭，宛若能夠聽到一個人在說。
“不是很喜歡拯救蒼生嗎？那就試試啊。”那癲狂的笑聲，有成文的，還有來自另一個的。
葉綰綰看不透那個人的身形。
但她想，如果不是元初，那就是四大古神的其中之一。
葉家，還是白家？
大家沒有打斷葉綰綰的思路，在他們停留在山門的時候，其他無上宗弟子也聞訊過來了。
青璃趕得飛快。
可看面色，比幾天前更蒼白了。
這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你們來了。”
說完，青璃著急地上前抓葉綰綰的手，“快，跟我去看看，他要不行了。”
葉綰綰疑惑。
但沒反抗。
直至抵達閆定所在，葉綰綰覺得，青璃說的不行，還是含蓄了，這哪里是不行，這是很不行。
無數黑氣縈繞在閆定身側。
幾乎快要把他吞噬。
那層層疊疊的瘴氣跟欲念，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他，此刻，閆定在他們眼中已經不是仙風道骨，也不是世外高人。
而是與護山大陣里一樣的東西。
七情六欲的負面情緒下滋生出來的惡龍。
這個念頭閃過，葉綰綰忽地一頓。
她瞇起眼睛。
“他把自己跟南山派的龍魂綁定了？”
青璃詫異，青璃吃驚，可很快，她就紅了眼睛，“是……”
葉綰綰沉默不語。
這要說什么。
說一句“哦，真會作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