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當這字落下。
閆定不可思議地看著在這流光之下，林間所有的怨氣，正在飛快地消散，而后沖入了葉綰綰的體內。
他難以置信，失態破音：“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
他要沖到了葉綰綰的面前。
把那怨氣搶回。
可四周已經干干凈凈。
就剩下葉綰綰一個人還站著，阻擋著大家的不是青龍怨念，而是葉綰綰的陣法。
以及，閆定發現自己動不了。
看著失態的閆定，葉綰綰笑了笑，“其實，我有時候很不想承認，我跟你挺像的。”
閆定眼圈通紅。
“所以嘛。”葉綰綰伸出手，抵在了他的額間，“不好意思啦，閆師叔，我如果不這么刺激你，我不好接近你。”
閆定瞳孔一縮。
感覺到被自己封印的怨力開始脫離。
往葉綰綰身上瘋狂涌去。
他失聲道：“你瘋了嗎？”
聽自己出口的聲音，閆定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在發抖，在哽咽。
“沒瘋，我很清醒，你是肉體凡胎，但我不是。”葉綰綰把怨氣一同吞來，盡數收斂在了自己的身體里。
閆定哽聲道：“我求你，別這么做。”
葉綰綰動作微頓，可很快她就笑起來，“可怎么辦呢，修仙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能用的高手也越來越少了，所以……”
“請你活著。”
葉綰綰把力量全部吸取過來。
閆定抓住了她的手，可被力量震開。
閆定顫聲問：“為什么？”
葉綰綰偏頭，“為了九州。”
閆定雙眼通紅，“葉綰綰……”
葉綰綰看著他，坦然道：“逼你低頭不過是為亂你心神，不必在意，你我都有心中之道，你固守你的道意，我也有自己的堅持，我們都沒錯，不過……”
葉綰綰笑道：“閆師叔，我師父教過我，打不過求人，不丟臉。”
“如今這話我也送給你。”
“打不過，就叫人。”
葉綰綰笑笑，“畢竟都是想要拯救九州的人啊，也算盟友，你開口說，我還是會來的。”
閆定眼神悲傷。
他想要抓住葉綰綰。
可葉綰綰往后退了兩步，笑道：“雖說我覺得自己挺強的，不過你也知道，封印這么一股力量還是很危險的。”
“所以師叔就別添亂了。”
“我草你個葉綰綰！你瘋了嗎？”葉綰綰沒回頭都知道破口大罵的是誰，青璃快要沖過來，可夢靈主持之陣，青璃也破不了。
因為青璃的陣法能力真的很弱。
葉綰綰無奈，“青璃師叔怎么說臟話。”
青璃眼睛通紅，大聲怒吼，“我讓你來是想辦法，不是讓你來一換一！”
季長懷跟池顏、白霧也著急。
“別這樣。”
“不要這樣……”
葉綰綰啞然，“誰跟你一換一。”
“我還是要活的。”
“那你現在是在干什么！”青璃咆哮，她是真的怕了，如果說閆定瘋，那葉綰綰就是有謀略有計劃的瘋。
她瘋得太過平靜，以至于別人在前期經常看不出來。
等回神，才察覺這個丫頭已經深陷局內，瘋得可怕。
可偏偏，她經常賭的是自己的命。
她總是用自己的命！
“我在破局。”
葉綰綰笑，她指著護山大陣，“他們想要以青龍怨恨與人間念力，催生一股強大的毀滅之力，那我吞了不就行了。”
青璃難以置信：“……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葉綰綰定睛看著青璃，“知道。這一股怨力的來源是青龍，那我只要收下青龍，不就夠了。”
青璃瞳孔地震，她不敢相信，“如果收不了呢？”
“那就殺。”
青璃沒崩住了，她哭罵道：“你就沒想過自己會死嗎？”
“沒想過。”葉綰綰腳下漩渦已經打開，她朝眾人道：“因為我知道自己不會死。”
“大白師兄。”葉綰綰突然喚了一聲。
白奕點頭：“明白。”
隨著葉綰綰消失在場中，追不過去的大家猛然看向了白奕，方鶴安著急地問：“你們在猜什么啞謎，在猜什么！”
“別著急，”白奕平靜地拿出一塊靈石。“剛才葉師妹進陣的時候給我的，應該是破局之法。”
聞聲閆定跌跌撞撞地過來。
季長懷他們著急地過去攙扶著他。
青璃沒有猶豫，著急地催促：“打開！”
白奕平靜的打開。
只見靈石跳轉出一行字，“五行轉換靈力陣。”
大家一怔。
隨著陣法名字出現，一道流光也跳轉出來，在他們面前，化為了一個小小的葉綰綰。
那是她的神識化身。
大家不意外。
他們以靈識傳功時，就會用這種辦法，因為沒時間，而這樣的效率最高。
這樣的靈識記憶里，通常會伴隨著主人的一些感悟。
果不其然。
隨著靈識動了起來，沒入了眾人的額間，葉綰綰的聲音也響在了場中。
“這幾日觀二師伯凈化青龍逆鱗時，心底總有個想法，天地五行相生相克，相互轉換，各大屬性輔助而動，那是不是說明，力量的屬性不是單一的啊。”
“如金生水，水生木，那是不是意味著金靈根其實也能擁有水靈根的力量屬性，水靈根也能出現木屬性？然后木再生火，火再生土，土再生金？”
“若按這個說法，那其實每個人都不算是單一靈根，而是全屬性的，這單一靈根單一屬性的說法到底是誰定義的。”
“矛盾。”
“有空跟師父探討一下。”
突然一聽就聽到這么一番高深的話，大家茫然地看向了彼此，原來……
平常的葉師妹都是在想這些東西嗎？
“話題說遠，再說回來。”
“青璃師叔跑來說南山派出現龍鱗之事，我沒什么意外，長安都能被控制，那其他地方肯定跑不了，當年元初與天道，雖不確定是哪方天道，但他們能拿開陽城的百姓以及問心師祖獻祭，那么說明，他們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凡間早晚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凡人脆弱，可也強大。”
“他們的怨力跟念力，都是修仙者不敢妄動的東西，連二師伯都凈化得辛苦，那我就在想，不凈化，這東西就不能轉化嗎？”
大家怔怔地看著靈石上那以靈識凝聚出來的小小少女。
她在深思。
“我想起，當初大比之中死氣都能轉為生機，那這怨氣跟瘴氣為何不行？”
“思來想去，不是不行，是人不行。”
“閆定那個人，一根筋認定一件事就往前沖，我看他解決不了怨力，肯定會把力量封印在他身體里，我要是這么走過去跟他說，讓我來。”
“他估計會以為我對他師徒情未了，到時候難免要扯出一些別的來，我還是氣一氣他好了。”
“但我引動青龍之力入體之后，必須得盡快入陣，屆時陣內的我無法顧及其他，一旦出錯，極有可能會引發凡間動蕩。”
“得想想，解決這個后顧之憂才好。”
“想到了。”
剛提起的心還沒提到嗓子眼，葉綰綰下一句話已經把大家的擔憂給撫平。
大家看著小小的葉綰綰開始變化，整個靈體化為一座巨大的陣圖。
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以及一句口訣。
“流光傾瀉，化為五行，五行轉換，本源誕生，天地兩極，陰陽相生，七情為骨，三魂為根，恩怨嗔癡，終將成空。”
“——五行轉換靈力陣之凈化大陣。”
“弱，破妄渡怨。”
“強，可渡天道。”
“葉綰綰，留。”
四周無聲。
唯有女子的聲音回蕩天地，特別是最后一句，弱，破妄渡怨。
強，可渡天道。
可渡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