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平天下,十年養百姓,十年開太平。
這是文訓跟凌晨當年在汝南文府的書房里,星夜密話時定下來的步驟。
如今距離那晚已經過去了九年,距離大鄭開國也已經五年了。
計劃是永遠趕不上變化的,當初想的是前十年什么都不管,集中力量發展軍事,集中資金打外賣電商大戰,把其他平臺全部打垮,將所有用戶資源都收歸旗下后再去建設。
但真正實施起來以后,情況遠遠要比想象中的復雜和糟糕,沒有那么理想。
如果還按照計劃中的步驟來進行,可能還沒把別人擠死呢,自己就先申請破產保護了。
于是,大鄭開始一邊完善民生工程和基建項目,一邊厲兵秣馬開疆拓土。既不鑄劍為犁,也不窮兵黷武,而是選擇了齊頭并進。
效果還不錯,截至目前天下已有其二。
禮部的細作們遍布九州各地,讓大鄭對于武平、漢國和唐國的實際情況有了充分、全面的了解。加上種平在成都指揮西南行營解決了牂牁蠻和大理國的問題,大鄭中書門下和新成立的樞密院全體官員一致認為:
伐唐的時機還不成熟,但解決武平和嶺南,剪除唐國外圍的羽翼,已經可以行動起來了。
本來,大鄭已經沒有軍費了,但是李嘉的認錯態度實在是太好了,一眼望不到頭的糧草物資和錢財全部運往到了汴京城里。頭車已經到城門口了,最后一輛車還沒有進入開封府的地界。
那還磨嘰啥?說干就干~
西南行營的三萬大軍由黃旭率領,進駐到武平節度使西邊的巫州邊境,靜靜的望著龔延壽的老家——武陵府。
樞密院下令,調遣剛剛在壽春之戰中大放異彩的順昌侯薛定率領禁軍驍果營五萬大軍進駐到江陵府,與駐守在當地的陳留侯邵之祁、龍嘯營統領陳嘯合兵一處。
名為進取江夏,實為南征武平。
由薛定任南征總指揮,行軍招討使。陳嘯和黃旭同為副指揮,督軍招撫使。
消息傳到荊南,龔延壽竟然天真的對四兒子龔義冬說出“朝廷兵來,非為你我父子”這種稚嫩的話。
直到開戰的前一晚,武平軍都沒有做任何準備。
第二天,一隊奇怪的武平士兵突然偷襲了與大鄭接鄰的邊境哨所,放了兩把火,還砍了大鄭境內的兩棵果樹。
緊接著,早已準備好的五萬虎狼之師,縱馬揮刀、掛旗揚帆,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閃擊岳陽府。
——
南征的事跟凌晨沒有關系,他正在自家郡公府中和好朋友們聚會。
天高云淡,花香襲人,又是一年春深時節。
從長安剛剛回來的韓登比不過別人,就拉著瘦弱的呂齊在桌子上扳手腕,逮著他一個人欺負;凌晨和文若坐在亭子里,對他說著自己在滄州、幽州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解二站在亭子臺階下面,認認真真的聽馮俊吟詩作對,好學兩句回去在佩兒面前裝逼。
以韓意、青檸為首的女眷們,有的挎著藤編的籃子采摘新鮮的花瓣,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說著悄悄話。申屠忘憂和至今還沒有成親的青櫻蹲在地上,把腰果放在中間,看看她究竟會走向小姨還是忘憂姨姨。
“如此說來,河北諸將,皆是能征慣戰之士、武藝高強之輩,往后若是想解決草原上的威脅,依托他們應當無虞。”
文若聽著凌晨說完任德俊、田楷、符問卿等地方鄉軍將領的事跡后,對當地的實際情況也基本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凌晨嘬了一口果汁兒后,搖著頭說道:“哪有長勝無敵打包票的事情?不過他們也確實有獨擋一方的能力。縱觀歷史,凡是大一統的王朝,最后都會跟草原上的部落開戰,搶奪生存空間。咱們大鄭估計也不會例外。”
文若望著遠處的石頭燈臺想了想后,點著頭笑了:“說的也是,屆時再計較這些吧~對了,瑤兒的駙馬你還沒見過吧?”
“啊?哦,還沒。”聽到文若這么問后,凌晨答了一句,陷入了回憶。
當初那個任性刁蠻的小丫頭,如今也已經嫁為人婦了。與文鴦和馮俊的政治聯姻不同,文瑤嫁的是去年的新科狀元。
“大哥怎么突然說起這個?”想了想后,凌晨隨口問道。
文若嘆著氣說道:“瑤兒當真是被父皇和我們寵壞了,本來父皇是想給她安排和冀州李家聯姻的,那李家是河北大族,詩書傳家的名門。
可她非嚷嚷著要自己擇夫婿,實在拿她沒辦法,只能由著她胡來。那姬仁孝雖說才學出眾,但我與他對奏之時,眼神躲閃,畏首畏尾,恐難成大材……”
嗐~~
我當是什么事兒,不就是妹夫膽小了點嘛,這又沒什么,多帶著歷練歷練就好了。
在這件事情上,凌晨是比較支持文瑤的。包辦婚姻不可取,像馮俊和文鴦這樣郎才女貌、琴瑟和鳴的姻緣可遇而不可求,更多的是和一個不怎么熟悉的人搭伙過日子。
處的來就處成模范夫妻,處不來就男的尋花問柳,女的垂淚深閨,何必呢~
“我說大哥,這事吧……瑤兒喜歡就行了,是她跟那人過日子,又不是你跟他過日子,只要她開心就行了,還有什么是比她過的好更重要的呢?”
聽到凌晨也持開放態度,文若不由得嘆了口氣。凌晨的意見一般情況下都是比較符合事物的發展規律的,他既然覺得沒什么,那可能真的沒什么吧……
說的也對,小妹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比什么都強。
可他總覺得,小妹的這個駙馬有點……有點上不得臺面,遠遠比不上二妹夫。
就在這時,郡公府的門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立在亭子下面通報道:“公爺,府門外來了一名女子,還帶著一個約莫五六歲大小的孩童,跪在門前哭鬧不止,趕也趕不走,說是……說是要找她的相公。”
?
凌晨懵了,找相公?
找相公找到我家來干什么?臥槽我可是一直潔身自好沒搞婚外情的啊!這哪來的娘們別害我今晚打地鋪啊混蛋!
哎不對,今天在這里的男的又不止我一個,我行的端坐的正,心虛個啥?
女眷們也聽到了門房的話,紛紛露出好奇和驚訝的神色,緊接著,各自看向自家丈夫。
青檸看了一眼凌晨,隨即又看向了門房,相公是什么人她是清楚的,不會做這樣的事。
文鴦也是一樣,瞅了一眼馮俊就看向其他人了。
世容瞇起眼睛看向呂齊,那眼神仿佛在問:總該不會是你在外面惹的爛桃花吧?
呂齊一臉無辜的看向世容,連忙微微搖了搖頭,我沒有啊……
韓意沒有看文若,堂堂大鄭太子,貴為儲君,什么樣的女人沒有?用得著在外面生個孩子藏著掖著?
如果有,那女人早死了,根本不可能找到這里來。
于是,她擼起袖子,跟弟妹申屠忘憂一起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揪住韓登的耳朵,一個掐腰一個捶胸,開始嚴刑逼供!
在場之人,最風流的就是這貨了。
不要以為我做了太子妃就要守禮法了,我永遠是你姐,今天就讓你回憶回憶,什么叫姐盡全力、腳踏實弟!
“說!你在外面又做什么好事了?!”
申屠忘憂也委屈的都快要飄眼淚花了,這輩子嫁給這么個七星瓢蟲,真是倒了血霉!
韓登疼的整個人跟蛇一樣扭了起來,表情痛苦的哀嚎道:“你們打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
他這么一說,大家都愣住了。
那還能是誰?
解二左右看了看在場之人,有些不自信的問道:“那要不……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啊切切切~得了吧你!
所有人都露出無語和無奈的表情來,有你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