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齊在汴京熱火朝天的舉辦自己的個人藝術展,引得萬人空巷,百姓們爭相圍觀,一票難求。
作為一起挑釁大鄭的難兄難弟,烏古這邊同樣也是風生水起,在他統一草原的過程中實力保存最完整、以聯姻的形式和平入股的契丹部率先宣布獨立,公然表示不再接受阻卜部的命令。
這就是政治的殘酷性,除了親生父母,沒有人在乎耶律家嫁到阻卜部的那位可憐女性的遭遇和處境,只有在形勢變化下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突厥部立刻響應,第三次與契丹部共同進退。第一次是對付大周,第二次是對付大鄭,而這一次,是對付阻卜。
借外敵來處理自家鄰居,削弱政治對手,是古已有之的事情。如果大鄭的軍隊不進入草原,那么草原上沒有哪個固步自封的部落是阻卜部的對手。
因為他們的政策是“只要你來我這,那我們就是兄弟”,在這種執政理念的加持下,阻卜部完全解放了戰斗力和生產力,漢人、唐兀人、奚人、阻卜人都在為烏古效力,發展十分迅猛,蓋莫能有一合之敵。
雖然敕勒部在對付云中府的申屠家時也執行過類似的政策,但那是有條件、有選擇性的執行,不夠徹底。
而現在,隨著“可敦城之春”事件的爆發和前線戰場的失利,阻卜部賴以壯大的核心價值觀和政治主張被擊的粉碎,深藏已久的民族矛盾凸顯。
真可謂是樹倒湖松散、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高車部的芝伏羅默默為您點贊~)
人心就是這樣,嫌你窮怕你富,恨你有怕你無,誰都靠不住,萬般皆自渡。
隨著契丹、突厥軍隊的離去,唐兀、奚族、漢人的陽奉陰違,回到王庭的烏古打眼這么一瞅——自己真正能夠指揮調遣的軍隊,只有不到八萬人馬了。
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叔伯娘舅、堂兄表弟、兒孫后代,以及信任的大臣、倚重的人才,死的只剩下一個因為雙腿癱瘓所以留守在可敦城的侄子。
好基友韓天齊還被發往了汴京。
嘖……
鐵打的漢子也遭不住這樣的人生打擊,烏古直接當著將領們的面痛哭流涕,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能不傷心嗎?兒孫死絕了,就算自己力挽狂瀾擊敗安容,哪怕是反推回去、南下打進汴京城,又有什么用呢?
偌大的家業傳給誰啊?那個雙腿癱瘓的侄子嗎?他有個屁的威信,傳給他不得被手底下的貴族們剁成臊子啊!
到頭來,還不是白白給別人打工嗎?
累了,就這樣吧。
好在那些阻卜部的將領和酋長們還有忠心于他的,紛紛圍在烏古跟前苦口婆心的勸說,對他進行緊急心理輔導——
兒孫沒了咱可以再生,大汗您今年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老來得子就老來得子,總還會有的。
眼下不是頹廢的時候,因為安容馬上就要打到王庭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只有活著才有翻盤的可能啊!
甚至還有一個身軀如鐵塔般的草原將領,膽大包天的揪住烏古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使勁晃著他的身體讓他清醒過來。
他們的良苦用心起到了作用,烏古仔細一想,也是,心若在夢就在,大不了重頭再來!
于是,他立刻帶著親信兵馬撤離了漠北王庭,前往阻卜部的老營可敦城重整旗鼓。但在走的時候,他還給安容留下了一份大禮——一名草原上久負盛名的刺客。
這哥們叫忽都呼,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在人均一米八往上的草原人里幾乎算的上是發育不良了。
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是因為正面打架誰都干不過,所以忽都呼把點數全都加在了速度、敏捷、潛行上。
再兇猛的老虎,總有打盹的時候,我不跟你正面干,我就暗地里陰你。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眼下打肯定是打不過了,逃的話就得放棄水草豐美的可敦城,背起行囊四海為家。可如果能成功刺殺安容的話,那一定會讓勢頭兇猛的鄭軍陷入短暫的混亂,甚至撤兵也不是沒有可能。
打不過就偷塔,不丟人。
忽都呼在接到大汗的命令后,喬裝打扮了一下就開始行動了。
當安容率兵打到漠北王庭,一舉將這座象征著游牧民族政治、經濟、文化結晶的地盤占領后,忽都呼隱藏在為數不多還留在這里的草原平民中,靜靜的等待時機。
草原人定居在一個地方的情況很少,大都是逐草而居,所以安容占領漠北王庭,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阻卜部元氣尚存,其他部族也仍然具備短期內恢復后繼續南下的可能。
于是,他決定以漠北王庭為總指揮所,指揮各路鄭軍四處出擊,一舉蕩平草原諸部!
安容的這一決定,正中忽都呼的下懷。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術業有專攻,這個忽都呼不愧是草原上久負盛名的刺客,確實是有點東西的。
他成功繞過嚴密防守的鄭軍守衛,潛入了已經被安容改造為鄭軍北伐總前委的金頂汗帳,貓在宮殿頂部的房梁上連續五天不動彈,只吃牛肉干、只喝皮水袋里的涼白開,不拉不撒,挑戰人類對括約肌掌控程度的吉尼斯紀錄。
終于在第六天,膀胱快要爆炸的忽都呼摸清楚了底下大殿中鄭軍將官的活動規律和上下班時間,將尿排進已經喝空的皮睡袋里后,于深夜時分悄悄順著柱子摸了下來,偷偷潛入了安容睡覺的后殿,躲在屏風后面。
他打算等安容回來睡覺時,給這位大鄭頂級將領致命一擊!
來了來了,他來了!
雖然隔著屏風上的繡布看不見外面,但忽都呼已經聽到了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格外關注的那道嗓音,絕對是安容無疑。
輕輕抽出懷里淬過毒的匕首,反手握在手中后,忽都呼整個人都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別說隔著屏風了,就算是從后面掃去,不仔細看都有可能忽略掉他。
累了一天的安容坐在了床榻上,低下身子開始脫鞋,床榻后面就是寬大的屏風,此時,他跟忽都呼只有兩米之隔,僅隔著一道薄薄的屏風。
但忽都呼一點也不為所動,盡管此時距離非常之近,爆起沖出能殺安容一個出其不意。但安容的個人武力值是非常高的,來之前大汗千叮嚀萬囑咐過,正面動手估計很難取勝。
況且,一個優秀的刺客,無論面對多么誘人的條件都不會動搖內心的意志,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定要做到一擊必殺!
等他睡熟了,才是成功率最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