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岳的腦中猛然過電。
靈魂是永恒的，不會死亡。
被撕成兩半不會死，變成哭泣的冤魂也不會死，就連自己搶奪銀幣時將原住民腦袋削開，它們也同樣沒有死。
只有被蚰蜒吃掉時，那些原住民才會真的消亡。僅僅是被啃上一口，都會讓靈魂變得透明。
而在哀嚎之河，變身男搶奪原住民銀幣的時候，也被原住民咬了一口。
然后變身男的靈魂，就變得更透明了...
顧岳心中的恐怖猜想已然成型，咽了咽口水才不可思議道：
“它們...是亡魂？”
老者眸中的厭惡達到了頂峰，點頭確認了顧岳的猜想。
玩家們大眼瞪小眼，在心中直呼我靠。
那些眼睛那些蚰蜒，竟然是亡魂？！
靠吞噬同類的靈魂，靠吸食同類的苦難而活著的，竟然是亡魂？！
顧岳亦是壓下心中的震驚，繼續問了下一個問題：“所以靈魂之間是可以互相吸收的，甚至會隨著吸收漸漸長出血肉？”
她敢肯定那些惡心的東西已經長出了血肉，真正的靈魂是殺不死的，但是那些怪物可以被殺死。
【是的】
老人的回答讓玩家們有些雀躍，他們找到長回身體的辦法了！吸收靈魂就能重新長回血肉！
幾乎是立即就有人開口了，齊劉海妹子迫不及待道：“您將船掉個頭吧，我們要回去，不想投胎了?！?
女人表現的太明顯了，老者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老人目光變得有些陰森，像是在看什么臟東西，齊劉海女人在他眼里，已經和那些怪物沒什么兩樣了。
老叟依舊撐著槳，船也并沒有掉頭，顯然并不打算將他們帶回去。
顧岳心中暗罵蠢貨，放緩語氣道：“吞噬靈魂只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和那些眼睛蚰蜒一樣，看著都惡心。”
顧岳說這話是在點玩家，也是在安撫老人。
示意她們沒有這個心思，老人不必對他們太有敵意。
果然顧岳的話讓老人臉色好看了點，但劃船的動作卻并沒有停。
顧岳抿嘴耐住性子繼續道：“我們的確需要回去，您知道有什么辦法能將我們送回去嗎？”
老人沒有理會顧岳的話，依舊在佝僂著背劃船，就連顧岳遞上的銀幣都置之不理。
“我們不想變成怪物，也不會對亡靈出手。”
“我們的目標是眼球和蚰蜒，你如果把我們放回去，我們會消滅這些怪物的。”
老人劃船的動作慢了一些，似乎有些動搖了。
顧岳見狀繼續誘哄道：“怪物消失了，自然就會有很多亡靈順利過河，也會有很多靈魂坐船投胎的?！?
“到時候您收到的銀幣，會很多?！?
老人聞言停下了劃船的動作，瞇了瞇透著精光的眼睛，似乎在思量她話中的可信度。
“我們有能力消滅怪物，請你相信我們?！?
顧岳說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道具，其他玩家見狀，也忙不迭的開始展示起非凡的實力。
畢竟只有這老頭知道，該怎樣將他們送回去。
先把老人誆騙過去再說。
但顧岳的本意可不是誆騙，她是真的沒有打算對亡靈出手。
不想變成怪物是其一，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游戲提示有一句話讓她很在意。
她想回去做實驗，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老人環視了玩家一圈，眼里閃過了掙扎，好半晌才點點頭同意了將他們送回去。
但老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隨后竟開口說話了！
老人的聲音蒼老而緩慢，如同老舊的巨大齒輪緩緩轉動著：“你們不要騙我...騙我的話...我會死的，就再也沒有人送亡魂去投胎了。”
玩家們對視一眼，都有些心虛。
但顧岳眼神卻很堅定，看著老人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不會騙你?！?
她沒有騙人，出于某些原因，那些怪物必死無疑。
老叟嘆了口氣，點點頭道：“我的船，能夠連接各條河流，可以將你們送回去?！?
“但代價是，消亡我的身體，這條擺渡河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涸，徹底干涸的時候我也就死了...”
“所以不要騙我啊...我死了，那些亡魂就真的沒救了。”
老人說著將擺渡船緩緩掉頭，準備將玩家們送回去。
顧岳卻抓住了重點，看著老人不確定道：“所以您的身體，就是這條河？？”
“嗯，我就是擺渡河，負責將亡魂們送到對岸?！崩先藙澲瑯従徯旭?。
但顧岳心中卻泛起了駭浪，老人的身體如果就是這條河的話。
那自己撿硬幣的事情，就不可能會瞞的過他！
想到這顧岳眼神復雜的看向老者，他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銀幣是自己打撈上來的？
可為什么他沒戳穿自己？
顧岳想了想，語氣模糊試探道：“您不生氣嗎？”
老人看了眼顧岳，邊劃船邊呵呵的笑著，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麻木之外的其他表情。
“不生氣，銀幣本來就給亡魂的，你們也是亡魂啊?！?
顧岳有些疑惑，老人說的給亡魂是什么意思。
但只是愣神了片刻，就想到了湖底那密密麻麻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似的，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哭嚎之河...”
擺渡河的下面就是哭嚎之河！
怪不得擺渡河底的眼睛，跟哭嚎之河的一模一樣，那根本就是同一片！
怪不得黃紙觸碰眼睛的瞬間會消失，因為穿梭回了哭嚎之河里！
想到這，顧岳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
老人每收到一枚銀幣就往河里丟，原來是將銀幣給了那些冤魂...
想要他們找到出口，想要他們不再迷失方向...
怪不得老人會如此強勢的，要玩家們交出銀幣！
每多一枚硬幣入水，就意味著多一位冤魂找回理智，多一分走出河流的希望。
原來老人不是因為銀幣才妥協的...
就在顧岳有些恍然的時候，船體開始泛出瑩瑩綠光，載著他們陡然開始下沉，湖水爭先恐后的灌入木船中。
船體老舊不已，被湖水倒灌的開始震動。
老人撐著船槳，如同這艘破船一般，搖搖晃晃的向深淵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