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岳一邊努力的邁著小步子,一邊看著前方的場景,饒是提前有心理準備,還是有一瞬間的怔愣。
這里的規(guī)模似乎有些太大了,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無數(shù)建筑坐落在不同區(qū)域,規(guī)劃的井井有條,但透過清晨的薄霧,卻顯得壓迫感極強。
冒著黑煙的巨大煙囪,轟轟作響的器械工作間,給人一種老舊的工業(yè)風(fēng)。
顧岳微微蹙眉擯住了呼吸,遠處的煙囪排量簡直驚人,黑色的飛灰飄得到處都是。
剛進門就感覺臉上被攏了一層灰,連帶著眼睛都有些干澀,喉嚨也有些的發(fā)癢。
顧岳盡量忽視喉間的氧意,跟著隊伍繼續(xù)往里走。
營地內(nèi)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絕于耳,被鐵絲纏繞的邊緣處,不斷有人在用石鎬敲擊著巨石。
眼神麻木而佝僂的人們,揮舞著沉重的鎬子,將石頭撬開。
偶爾還有人堆著滿了石料的獨輪車,碾過坑坑包包地面,瘦弱的犯人眼眶凹陷,連帶著推車的動作有些搖晃。
這些正在工作的犯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毫無生氣,只是麻木的進行著機械的勞作。
就連顧岳路過,他們都沒有給予多余的眼神,顯然已經(jīng)喪失了對生活的希望。
他們不敢偷懶,只因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瞭望塔,上面有士兵正在架著槍。
一旦偷懶,等著他們的將會是子彈或懲罰。
顧岳收回視線,眼中沒有憐憫,這也是她接下來要經(jīng)歷的事情,有這功夫她不如多心疼心疼自己。
顧岳之所以敢肯定他們就是犯人,是因為這些人都穿著統(tǒng)一的囚服。
上下一整套,都是藍白相間的條紋布料,骯臟又陳舊,和這些人一樣看起來皺皺巴巴的。
顧岳跟著隊伍橫穿了整個采石場,來到了一個轟隆作響的建筑外面,這里依舊飄著黑色飛灰,看起來臟兮兮的。
帶隊的士兵打開了建筑大門,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顧岳也一行人,眼神厭惡又冰冷:
“阿不拖納多。”
大多數(shù)犯人聽不懂士兵在說什么,但也從其的動作中讀懂了,是要他們進去。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雖然不知道里面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但他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整個隊伍惶恐又迷茫的跟著走進了建筑。
顧岳同樣緊張,在集中營里走的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未知。
她不能貿(mào)然使用道具,遇到危險的主觀能動性幾乎為零。
顧岳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建筑內(nèi)部光線十分昏暗,看不清具體的情況。
且天花板上方,不知為何正在轟轟作響,簡直就像個發(fā)出巨大聲音的吃人怪獸。
顧岳剛走進去不久,大門就徹底關(guān)上了,整個建筑陷入絕對的黑暗之中。
視覺被剝奪,犯人們驚恐地大聲叫了起來,他們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那些士兵又為什么要將他們關(guān)在這里。
他們只覺得害怕惶恐,生怕下一秒就死在這里。
此刻失去光線的恐懼感,撕扯著人們的理智,人群開始騷亂起來。
犯人們開始在黑暗中互相推搡踩踏,嘶吼尖叫,場面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中途顧岳被不少人撞到,淑女裙讓她好幾次差點失去平衡。
顧岳混在人群中,也裝作和普通人一樣尖叫惶恐。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她冷靜的可怕,并沒有人云亦云的被這份恐慌感染到。
自己死不了。
若這群士兵,真的是想殺人的話,就不會留犯人到現(xiàn)在了。
為什么不在之前的掃射屠殺中,就將剩下的人一起殺光?反而留到現(xiàn)在多此一舉?
這根本沒道理。
同樣,也不會是做毒氣實驗什么的。
如果真的是做毒氣實驗,之前就不會額外殺死一部分,不能勞動的人了。
將他們騙出去提前殺死,浪費子彈和精力不說,還沒有收益。
多一些人做實驗不是更好么?
綜上所述,顧岳覺得自己死不了。
但即便心中有九成把握,她還是不敢賭那剩下的一層,所以她讓娃娃披上了斗篷,準備時刻待命。
如果到時候真的有危險,娃娃會用降魔杵將墻砸爛,將所有犯人都放出去,制造混亂。
降魔杵的威力恐怖至極,在建筑上留下一個洞,不成問題。
且用道具的是娃娃,又不是自己,其他玩家不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這個計劃可謂是萬無一失。
顧岳將各種可能發(fā)生情況,和隱患都考慮進去了,所以一點也不緊張。
更何況,她覺得根本用不上這個計劃,犯人們應(yīng)該不會死。
但不同于顧岳的淡定,其他的犯人可想不到這一層。
他們只覺得無比的恐慌,這里漆黑又封閉,頭頂還有轟轟作響的器械,仿若要將他們吞吃入腹一般。
終于,在眾人的恐懼情緒達到頂峰的時候,變故突生!
天花板開始噴灑出不知名的液體。
液體冰冷且十分刺鼻,一聞就是化學(xué)試劑的味道。
顧岳心頭一震,當(dāng)即就想讓娃娃將墻壁砸爛,制造混亂逃出去。
可剛有想法她就硬生生的止住了動作,這種液體,似乎并不具備毒性或者腐蝕性。
周圍并沒有人倒下,她也不覺得有灼燒感。
而且...這股味道她十分熟悉。
是醫(yī)院和衛(wèi)生站的那種,消毒液混合著酒精的味道。
...
隨著消毒液淅淅瀝瀝的落下,犯人們的尖叫聲也漸漸小了下來。
他們似乎意識到了,天花板上噴下的液體,只是在給他們消毒。
那種不顧一切的嚎叫聲,終于是小了點了,顧岳的耳根重新清凈下來。
可還不等她松一口氣,游戲的系統(tǒng)音又在耳邊驟然響起!
游戲音在這種時候響起,顯然是不太正常的。
顧岳眼神微微瞇了瞇,尖著耳朵仔細聽著播報內(nèi)容:
【所有玩家請注意,消殺工作還有十秒結(jié)束,現(xiàn)在發(fā)布階段性任務(wù)】
【所有玩家自動接取,任務(wù)失敗沒有懲罰,最先完成任務(wù)的玩家,可獲得其他玩家的身份線索】
聽到這時顧岳呼吸一滯,這是她從沒有經(jīng)歷過的游戲模式。
完成任務(wù)的玩家,可以獲得其他玩家的身份線索么?
什么樣的線索?
明確指向性的,還是暗示性的?
是所有玩家的線索,還是某個玩家的個體線索?
顧岳瞇了瞇眼睛,無論是以上的哪一個,她都不能讓其他玩家拿到手。
保不準線索里就有她的身份信息,一旦被其他玩家拿到手,鎖定了自己的身份。
那她就會被淘汰出局,瞬間爆炸。
顧岳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無論任務(wù)是什么,她都一定要試試看。
話是這么說,可真當(dāng)她聽到游戲給出的逆天任務(wù)時...還是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