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
但陳逸從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手里早就握住了一瓶神仙醉。
一步邁出,人已來到畫舫上。
他微微昂著腦袋,眼神輕蔑的掃著呂九南和葛木梟,直把兩人看得眼角直跳,方才轉身進入畫舫內。
一邊走,他一邊嘀嘀咕咕:“婆濕娑國的降頭術有些門道。”
“可惜,中看不中用。”
早前在東市時,陳逸就從那幻音宗邪魔身上看出些降頭術的底細。
看似詭異,實則只是一種邪魔外道的功法,上不得臺面。
大抵是使用某種秘法在他人體內種下“器物”,然后通過真元震蕩形成波動,以達到遠距離操控、殺人的目的。
修煉到高深境界,涉及天地靈機后,威力也會進一步增強。
說穿了。
降頭術與巫蠱、毒道類似,但遠不如巫蠱毒品類那么多,那么實用。
尤其對陳逸這等修為、技法都修煉到一定境界的武者來說。
一旦他有所防備,再想以降頭術殺他難如登天。
葛木梟看到他這般旁若無人的模樣,雙手緊握拳頭,一雙眼睛瞪大,幾欲噴火。
體內爆裂的真元蠢蠢欲動。
旁邊的呂九南神色相對好些,一身氣息不顯,沒有任何動手的打算。
僅有那雙灰色眼瞳內陰鷙冰冷,偶有一抹思索浮現。
這人身上的衣衫似乎與方才見過的“刀狂”柳浪一樣?
他是柳浪?
或者是一位身懷圓滿境槍道和大成刀道的江湖客在冒充柳浪之人?
呂九南又不敢確認。
即便他是婆濕娑國人,對魏朝江湖事了解不多,但一些天資絕頂的強者,他還是聽過的。
譬如年僅二十歲已是上三品修為、劍道圓滿的蕭驚鴻。
譬如風月樓的水和同——白大仙關門弟子,一身拳道有“拳傾千里山河”之勢。
譬如武道山的華輝陽,年紀輕輕修為就已達到二品境。
而像眼前這名武者,如此年輕就槍道修成圓滿,古往今來都不算多見。
若是在這之上,他還擁有大成境界的刀道,那更是少之又少。
幾乎能夠比肩槍劍雙絕的蕭驚鴻了。
因而仔細思索起來,呂九南只認為眼前這位年輕的江湖客是與柳浪穿著一樣。
想到這里,他突然開口道:“柳浪。”
陳逸腳下一頓,回過頭來,挑眉問道:“哦?你見過我柳浪兄弟?”
他自是清楚呂九南的疑惑。
可在看到他們沒有動手后,他便知道這兩人應是不敢確定他的身份。
僅是有所懷疑。
所幸他剛剛反應迅捷,身形、技法都有變化。
否則今晚他連斡旋的機會都沒有,只剩下兩個選擇——動手或者逃奔。
呂九南臉上的陰鷙硬是擠出一抹笑容:“在下方才剛與‘刀狂’會過面,相談甚歡。”
葛木梟聞言,怒容一滯,側頭看向他,“大兄,你……他……”
呂九南抬手打斷道:“在下婆濕娑國呂九南,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陳逸瞥了他一眼,微微昂起腦袋,輕蔑道:“劉五。”
說罷,他便進入畫舫內里。
呂九南見他走遠,眉頭皺起,暗自念叨著劉五二字。
這名字顯然是個假名。
可不妨礙他找人詢問。
畢竟一位槍道圓滿的江湖客,不可能寂寂無名。
陳逸自是不清楚呂九南的想法,進入畫舫后,他掃視一圈,目光落在那兩位年輕人身上。
其中一位模樣俊朗,穿著黑色錦衣,袖口和腰間系帶鑲著銀線,儀態頗有幾分貴氣。
第二位則是讀書人打扮,身著灰白長衫,頭上戴著方巾,其貌不揚,只有那雙眼睛平靜沉穩。
打量一番,陳逸伸出手,“銀子拿來吧。”
身著黑袍的劉桃夭同樣打量他,見他這般干脆,便抬手示意身側的年輕人道:“世昌。”
那年輕人從袖子里取出幾張銀票,默不作聲的放在他手上。
劉桃夭接過后,徑直放在陳逸手里,笑著說道:“在下劉桃夭。”
“劉五兄弟,今晚多有誤會,還望見諒。”
陳逸拿過銀票數了數,“幸好我還有些實力,換做旁人,剛剛已經死在那婆濕娑國賊人手里了。”
待察覺到身后呂九南、葛木梟已經進來,手掌按住小臂上的五折槍,繼續道:
“劉桃夭是吧?聽我一聲勸,番邦之人不懂仁義禮智信,還是少接觸為好。”
“你!?”
不等葛木梟和呂九南開口,劉桃夭眼神制止他們二人,朝陳逸笑道:
“劉兄所教,在下記下了。”
頓了頓,他笑著說道:“相逢不如偶遇,劉兄不妨坐下來與我等共飲一杯酒?”
陳逸看了他一眼,側頭朝呂九南和葛木梟呶呶嘴道:
“在下不喜婆濕娑國之人,見諒。”
葛木梟自是對他怒目而視。
呂九南卻只靜靜的盯著他。
劉桃夭與身邊年輕人對視一眼,神色都有幾分復雜難明。
但是正當陳逸要離開時,曲池邊上傳來一道清脆聲音:
“先前誰在這里動手?”
陳逸微一挑眉,方紅袖?
劉桃夭先一步反應過來,吩咐身側的年輕人道:“應是提刑司的人,你去打發他們離開。”
那年輕人領命走出畫舫。
劉桃夭便朝陳逸拱手笑說:“常言道‘不打不相識’,劉兄何必據我等于千里之外?”
“況且畫舫外面有一幫不合時宜的人到來,劉兄在這里避一避,好過被他們打擾。”
許是擔心陳逸再次拒絕,他又指著畫舫外面道:
“加之今晚疾風驟雨,待在畫舫內好過睡在外面的泥水里,你說呢?”
陳逸不為所動的說:“是你的人先打擾的我。”
劉桃夭笑容不變說了個見諒,接著給呂九南使了個眼神。
呂九南會意的點點頭,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方才在下小鬼察覺異樣,驚擾了小兄弟,還望你見諒。”
陳逸瞥了他一眼,心神放在畫舫之外的同時,依舊搖頭:
“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下有了銀子,可以自己買酒。”
接著不等幾人再開口,陳逸便走出畫舫,閃身飄飛回到岸邊。
見狀,劉桃夭皺了皺眉,只得示意呂九南和葛木梟不要露面,跟著走出畫舫。
這時候。
方紅袖正詢問那名叫趙世昌的年輕人,眼見陳逸出來,她連忙攔下。
“等等。”
陳逸將腦后的斗笠戴在頭上,側頭看向她:“還有何事?”
先前他已經聽到方紅袖和趙世昌問過經過,大抵是說他飲酒之余露了一手。
方紅袖打量他一番,頓覺有些眼熟,語氣不免狐疑的問道:
“你是何人?先前可是你在曲池上出手?”
陳逸稍稍拉低斗笠,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顎,壓低聲音笑道:“在下劉五。”
“若方百戶指的是那一道槍意,的確是我。”
方紅袖眼睛驀地瞪大,“你……”
不待她說完,陳逸湊近一些抬手比劃了個“噓”的手勢,背對著畫舫道:
“若是無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但在說話之間,他又給方紅袖打了兩個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
方紅袖自是認出他來,瞪了他一眼后,看向曲池上的畫舫抱拳道:
“既是誤會,我等就不打擾劉大人的雅興了。”
劉桃夭側頭跟趙世昌對視一番后,回道:“辛苦諸位了。”
他還不忘朝陳逸拱手笑道:“劉兄見諒,今夜多有不便,待下次你我再同船共飲。”
陳逸聞言笑著搖搖頭,又對方紅袖打了個手勢,縱步遠遁。
方紅袖看懂了他那個手勢,遲疑片刻,便揮手帶人離開。
幾名提刑官一邊走一邊嘀咕著:“這人好像有些眼熟。”
“我也覺得,像是之前……”
不待說完,方紅袖已經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嬌聲罵道:“少廢話,趕緊去四周看看有無其他動靜。”
“是,百戶大人……”
待所有人都走遠。
劉桃夭看著昏暗雨幕,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散,逐漸陰沉下來。
旁邊那名為“世昌”的年輕人卻是更為冷靜,待查看完四周后,躬身行禮道:
“公子,進去說吧。”
劉桃夭嗯了一聲,轉身進入畫舫。
旋即便見——呂九南正盤腿坐在桌前,周身散發著一縷縷冰寒陰冷氣息。
葛木梟神情戒備的站在他身側。
劉桃夭微有動容,想了想沒有打擾呂九南,看著葛木梟問:
“呂兄這是在施展秘術追蹤那劉五?”
葛木梟只點了點頭,沒有開口說話,似是擔心影響呂九南。
劉桃夭見狀,臉色好看了些,側頭問道:“你怎么看劉五這個人?”
趙世昌思索片刻,道:“有些古怪。”
“他先前所在位置距離畫舫太近。”
“以他的武道修為、技法境界,若是有意探聽,應是能夠聽到畫舫內的對話。”
“其次是他對呂兄、葛木兄的態度,不難推斷他與我等并非一路人。”
劉桃夭微微頷首道:“與我看法一致。”
頓了頓,他眉頭皺起來:“若是被他聽到了我等的對話,只怕……”
趙世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落在呂九南身上道:
“公子,如今關鍵是確認他的身份。”
“若他只是等閑江湖人倒也罷了,怕就怕他與蜀州某些人交好。”
劉桃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如今也只能仰仗呂兄了。”
哪知話音剛落,就見呂九南猛地睜開眼睛,面露怒容的低吼:“劉五!”
劉桃夭愣了一下,“呂兄,你這是……”
呂九南冷哼一聲,語氣冰寒的說:“在下施展的秘術被他發現了。”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察覺在下留在他身上的降頭,甚至……”
頓了頓,他看向畫舫之外,神色略有戒備:“甚至他還能一擊破除。”
劉桃夭和趙世昌對視一眼,皺眉思索道:“呂兄是說,他還會找來?”
呂九南搖了搖頭,“在下不知。”
“不過為免牽連二位,在下要先走一步。”
先前他除了忌憚陳逸的實力外,也有顧慮劉桃夭等人在旁。
若是在這里打起來,結果如何暫且不說,劉桃夭和他的聯系必然暴露。
更深一些的擔憂便是——劉洪和蘭度王之間的聯絡被人發現。
劉桃夭見狀,語速加快幾分問道:“呂兄,劉某有個不情之請。”
“還望呂兄一定代我調查下他的身份。”
“方才你與他對話,不是提到過‘刀狂’柳浪?不妨從柳浪那里下手。”
呂九南一邊跟葛木梟一起換上黑衣,一邊說道:
“那件事宜早不宜遲,若是明月樓不可用,希望劉公子能有其他法子。”
劉桃夭面色微凝,沉聲道:“呂兄放心,稍后我便與父親商議。”
呂九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徑直和葛木梟離開畫舫。
待他們走后。
劉桃夭又等了片刻,沒見陳逸回來,他心下稍稍松了口氣。
“世昌,你說那人今晚來此是不是巧合?”
趙世昌思索片刻,語氣沉靜的說:“應該是個巧合。”
“畢竟今晚之前,呂九南、葛木梟兩人只在外露過一次面。”
“東市那次?是了,呂九南足夠小心,若是他救走阿蘇泰時被人跟蹤,早就有所察覺。”
劉桃夭一頓,抬手道:“世昌,走,回府。”
“這件事還需盡快讓父親知道。”
……
另外一邊。
陳逸站在距離曲池五里外的地方,手上真元流轉包裹著一只針尖大的蟲子。
“降頭術倒的確跟毒道、巫蠱之道異曲同工。”
若非他有望氣術傍身,還真發現不了呂九南下在他身上的“降頭”。
陳逸看著手里的蟲子,腦海中思緒急轉。
“呂九南葛木梟兩人來到蜀州乃是受劉洪所托,救援那幾個蠻奴兒。”
“尤其是那位蠻族左王之子,像是叫阿蘇泰。”
“只要順著這條線調查,必然能找到劉洪與蠻族勾結的證據。”
對他來說,殺了一個劉洪或者劉桃夭簡單,但沒法緩解蕭家之圍。
最好的結果是讓蕭家出手鏟除劉洪。
唯有這樣,才有殺雞儆猴的效用,才可讓蕭家在蜀州重新起勢。
至于呂九南……
一個婆濕娑國馬匪,還是蘭度王麾下的將軍,早點殺晚點殺又有什么關系?
暫且留著他,興許還能從他那里找到扳倒劉洪的證據。
“不過也得找到他們和那幾名蠻奴兒的落腳點才行。”
想到這里,陳逸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總歸算是個好消息。
便在這時,一道輕盈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陳逸循聲看過去,便見方紅袖獨自走來。
他抬起斗笠,笑臉相迎:“方百戶,你來得夠快啊。”
方紅袖一身蓑衣斗笠,握著腰間長刀哼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怎會跟劉桃夭攪合在一起?”
她可是知道陳逸先前幾次出手都是在幫助蕭家,如今見他跟劉桃夭同在畫舫飲酒,難免疑惑。
陳逸攤開手說:“我也不想。”
“今晚我是在調查那日東市糧倉被燒之事,誰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劉桃夭。”
方紅袖臉色微變,“你是說劉桃夭指使人火燒東市糧倉?”
“如果我說是他,你敢去調查嗎?”
“若真是他,我必將他繩之于法!”
陳逸一頓,搖了搖頭說:“那要讓你失望了,他和那件事沒關系。”
他很清楚,以提刑司的能量,根本不可能是劉洪和劉桃夭的對手。
與其告訴方紅袖真相,倒不如讓她知道些線索,以便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畢竟他還需要些時間。
方紅袖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找我來這里做什么?”
“自是有些線索告訴你。”
“說。”
“蘭度王,你聽過吧?”
“我自然知道,他乃是橫行在我魏朝邊境的孔雀盜的首領,麾下馬匪過萬,實力強悍。”
陳逸點點頭道:“我查到那名救走蠻奴兒的婆濕娑國的降頭師就是蘭度王的手下。”
方紅袖聞言眉頭緊皺,“此事當真?”
“方百戶,在這事上,你我目標一致,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
“若是如此……那事情就遭了……”
陳逸微一挑眉,問道:“以你提刑司的百戶身份還怕蘭度王?”
方紅袖沒有在意他的調侃,低頭思索道:“你不懂。”
“蘭度王其人雖是馬匪,但也極看重規矩。”
“自從他起勢后,茶馬古道的行商只要交錢,都沒有性命之憂。”
“若是他的人救走了那幾個蠻奴兒,只怕這件事要不了了之了。”
陳逸摸了摸下巴,“這么說來,咱們還得感謝蘭度王守規矩?”
“我自是不用考慮這些,但提刑司、知府衙門不能不去考慮。”
“你是擔心衙門內的人不同意你調查?”
“看來我找錯合作對象了。”
方紅袖白了他一眼,難得露出小女兒模樣。
“這件事情我會單獨稟報千戶大人,不論他同意與否,我都要找到那婆濕娑國人和蠻奴兒。”
“有你這句話就好。”
說完,陳逸便拱了拱手,告辭離開。
“預祝方百戶馬到功成,我會再來找你。”
方紅袖看著他消失在雨幕中,思索片刻,便也快步離開。
沒過多久。
陳逸悄然回返川西街的宅子,吩咐張大寶給他準備筆墨。
然后他便一刻不停的畫出呂九南、葛木梟,以及那名年輕的蠻奴兒阿蘇泰的畫像。
為免因為水墨畫影響,他還特意寫明那幾人的樣貌特征。
陳逸畫好確認無誤,交給張大寶道:“明日你按照這些去尋找。”
張大寶接過來看了一眼,笑著說:“小的一定替大人找到他們。”
先前他還沒有把握,可有了畫像就不同了。
那些常年混跡街面上的地痞流氓別的不會,找個人還是輕松的。
陳逸嗯了一聲,叮囑道:“切記,找到人之后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距離他們太近,免得被發現。”
頓了頓,他繼續吩咐道:“直接去提刑司告訴百戶方紅袖。”
“提刑司?”
“嗯,照我吩咐的做即可。”
“是……”
陳逸又叮囑幾句,便卸下偽裝,回返蕭家。
待換好衣服,他才長出一口氣,心神放松下來。
今晚之行,他收獲頗豐。
不但找到了害他在大婚之日逃婚的元兇,還發現了劉洪與蠻族、婆濕娑國勾結的線索。
相比之下,后者比前者更令他心神振奮。
陳逸想著這些,便在腦海中的棋盤上落了兩子。
其中一枚自然是方紅袖,另一枚棋子則是——蕭老太爺。
落子之后,棋盤上白子便在一角成勢,包圍了幾枚黑子。
陳逸心神沉浸在棋盤上,暗暗想道:
“任劉洪那老狐貍再是狡猾,這次也要讓他無力回天。”
便在這時,金光乍現,陳逸看了一眼光幕:
【每日情報·玄級下品:子時一刻,隱衛鸞鳳于西市裁縫鋪子夜會隱衛將星。可獲得少量機緣。】
鸞鳳,崔清梧?
陳逸看了看時辰,又看看外面天色,便盤腿坐在床榻上修煉四象功。
就剩下一刻鐘的時辰,他想過去也已來不及。
索性不去理會。
不知過去多久。
[機緣+8。]
[評:崔清梧與將星不歡而散。]
[人未至,聲未聽,場面未見,機緣天降而不取,乃生性憊懶之徒。]
……
與此同時,蜀州劉家所在。
落雨聲中,宅子內到處回蕩著噼啪之聲。
略顯嘈雜。
可柳浪卻是沒心思在意周遭雨聲,趴在一座屋檐上面,盯著后宅的書房。
原本他已經睡下了。
哪知子時剛過不久,他就聽到有兩人找過來。
腳步聲以及跟劉洪的交談聲都有幾分焦急,像是遇到大事般。
聽了一會兒,柳浪才確定來人是劉洪的大兒子劉桃夭。
“劉洪這老狐貍對兩個兒子的態度還真不同。”
“對老二是非打即罵,對這老大倒是有耐心。”
正想著,他就聽到書房內傳來劉洪陰沉的聲音:
“那種境況下,你怎能放他離開?!”
“即便那人沒有聽到你與呂九南對話,也該想辦法把人留下來。”
劉桃夭語氣有些遲疑的說:“父親,并非兒子不想。”
“而是那人的實力委實強大,呂九南和葛木梟兩人聯手怕也拿不下他。”
頓了頓,他見劉洪沒開口,便繼續道:“我已囑托呂九南調查那人的身份,想來應是能查到。”
劉洪冷哼一聲,“查?”
“那人只要不傻,便不可能坐以待斃。”
“何況你還當著呂九南他們面,給人自報家門,你,你糊涂啊!”
“前幾日老夫還讓方兒跟你學習,你就是這樣做表率的?”
他猛地摔碎一旁茶盞,道:“你可知此事傳揚出去,會給老夫、會給劉家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
不待劉桃夭開口解釋,旁邊的趙世昌先一步開口道:
“老爺,現在不是怪罪公子的時候。”
“還望您明示,我等如何做?”
停頓片刻。
劉洪似是平復下來,語氣低沉的說:“明日,你派人通知呂九南,讓他們盡快離開蜀州。”
“還有那些個蠻奴兒……”
“世昌,你幫阿蘇泰找個替身,跟其他蠻奴兒一起殺了,尸體送去提刑司衙門。”
“是。”
“夭兒,你記住,如今你我都沒有退路,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大意。”
“是……”
聽到這里的柳浪不禁挑了挑眉,這老狐貍真狠。
想了想,他悄然躲藏起來,看著天上雨水。
“老板應該對這個消息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