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余老漢等人沖上高天,也只是剛剛進入罡風層,并未繼續往上,因為越往上,不但承受的壓力越大,甚至還隱藏著不少肉眼難見的危險。
比如說虛空亂流,就算金丹境一不小心被卷入,也難以掙脫。
但此刻,余安駕馭著余小山的身體,卻橫行無忌,不斷升高。
那無處不在的罡風,也跟余安周圍的不滅靈光碰撞著。
突然,余安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這時,上方一下子塌陷,然后劇烈的震蕩起來。
躲過這次亂流,余安繼續往上。
即便駕馭的是余小山的身體,可他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仍舊不比真正的元嬰境差,隨著高度的攀升,這方天地施加給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如同普通人陷入了泥潭中。
如今他所在的高度,對金丹境來說,已經屬于不可逾越之地,但仍舊沒有感應到天地屏障,先前真君圣尊撕裂天地屏障,那些從天外降臨的金丹境,是直接出現在罡風層之下,也就是黑湮風災云層中。
又接連躲過了幾次虛空亂流后,余安‘一躍而出’。
剛剛還無處不在的罡風,已經盡數消失,眼前所見,是一輪正在‘消失’的大日,它就像掛在那里,但又給人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虛影。
而且,除了大日外,周圍是一片黑暗,神識在這里,像扭曲了一般,給余安的感覺,更像是真正的虛無。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高天之上。”
莫名的,余安心中有了一種明悟。
之前,在普遍的觀念中,云層之上的罡風層就是高天之上了,如果是風災的時候,大日出,腳下是無邊無際,翻涌不休的云海,金色跟黑色,涇渭分明。
黑湮風災的力量,便是從罡風層之下的虛空,滲透進來的,不斷的匯聚。
所以罡風層,屬于難得的‘凈土’。
說一句高天之上,并不為過。
但直至來到這處‘平靜’所在,余安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高天之上。
在這里,沒有生機,沒有天地之力,什么都沒有。
而這里,仍舊不算真正的天外。
因為他所在的天地,被無盡混沌包裹,至于眼下這處虛空,卻什么都沒有。
“難道,這就是天地屏障?”
余安伸出手,體內所有的力量灌入其中,狠狠斬下。
沒有任何的波動,所有的力量,在剛剛離開余安的身體后,便一下子消失了。
“怪不得,從未有金丹境,或者元嬰境,直接離開這方天地,踏入天外,而天外混沌的力量,也無法侵入到天地之內。”
余安并未繼續嘗試。
他來到這里,只是因為大日黯淡,突發奇想,想看看,高天之上有沒有變化,沒想到,竟然來到了天地屏障所在。
可惜的是,以他現在的力量,距離打破天地屏障,仍舊差的太遠。
不過,既然知道了此地所在,等他本體達到元嬰境極限,余小山本身也突破到元嬰境以后,或許可以駕馭余小山這具身體,悄悄前往天外。
也就在這時,大日徹底‘消失’。
余安頓時有種天地顛倒的感覺,再也難以分辨出,到底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四方盡皆混淆,周圍只有無盡的黑暗。
如果不是跟本體之間的聯系,他此刻已經迷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謂落下去,在這里,并不存在。
因為方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你感覺自己是在原路返回,但實際上,很可能是在不斷深入。
就在他打算返回的時候,意識中,突然傳來一股輕微的膨脹,他立即‘望’去,正是當初憑借塔古斯留下的那塊晶體,所開辟出來的空間。
先前在借助這個意識空間,將所有儲物袋轉移后,他便沒有再多理會,畢竟對他的本體來說,有那么大的福地,壓根就不缺儲存東西的地方,所以只是當成一個隨身儲物空間。
沒想到,此刻身處天地屏障,竟然導致意識空間有所異動。
余安也忍不住好奇,觀察起來。
慢慢的,他發現,意識空間明顯變得活躍起來,先前他便知道,這個空間是‘活’的,而且他也嘗試過,的確可以將活物裝進去。
只是里面,沒有任何力量,也沒有空氣,是真正的空蕩蕩。
然后他通過夢貘,翻閱那只妖獸的記憶,在其進入他的意識空間后,里面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感應不到。
但在他的觀察中,意識空間卻是明亮的。
此刻,隨著意識空間‘呼吸’,余安可以清晰的察覺到,它在成長,但這種成長,實在太難,余安也不知道,意識空間最后會變成什么模樣。
而且,在他關注著意識空間的時候,周圍混淆的空間,竟然重新清晰起來。
“空間?”
在知道塔古斯乃是返虛境之后,余安便讓余二山詢問過盛振中,從對方的口中,他知道了,想要突破到返虛境,便跟空間有關。
但他一直不明白,這個空間,到底指的是什么。
畢竟化神境,就已經可以凝聚洞天,難道洞天,還不算真正的空間嗎?
直至眼下,他終于隱隱明白,空間到底是什么。
也知道了,大日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他有足夠的實力,完全可以重新將大日給‘拉’出來,可惜的是,他還差的很遠。
不過,至少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空間。
對余安來說,這次的明悟,雖然無法讓他戰力直接增加,但對未來高舉福地,凝聚洞天,卻有莫大的好處。
塔古斯遺留下來的那塊晶體,更準確的說,應該叫:空間之心。
但現在,卻已經被面板煉化,直接在余安的意識中,開辟出一個真正的空間。
“虛空,空間,該回家了。”
想到這里,余安一步邁出,明明是往前,但他的身體卻直接出現在罡風層之下。
從天地屏障所在,直接跨過了罡風層,仿佛罡風層并不存在一般。
但余安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一步步返回槃谷。
在這之后,他并未再重現剛剛那神奇的一幕。
在大日消失后,天地間一片黑暗,風災的力量不斷吹動著,借助本體對天地的感應,風災的力量,的確比去年降低了一些。
這也讓余安松了口氣,暗日風災屬于意外,也可能是蟲族又一次陰謀,但至少,風災依舊延續著那個周期,開始從強變弱。
因為風災剛剛開始,蟲族并未出現,余小山返回槃谷上空的時候,余老漢等人已經消失,只有余大山,余二山,四位福地之主,以及盛振中還在。
眾人見到他歸來,也松了口氣。
“小山,高天之上可有什么變化?”
余二山問道。
“只是大日消失,其余的,跟以往并無區別。”
余小山回答道。
在返回的時候,余安就已經將意識抽離,所以此刻的余小山,乃是他自己。
不過高天之上,尤其是天地屏障所在,他也就記得清清楚楚,只有意識空間這些,因為是發生在余安的意識中,所以并不知曉。
畢竟,他所能夠看到的,僅僅只是自己的視角。
唯獨余安從天地屏障一步跨過罡風層,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但仔細想想,似乎又理所當然。
畢竟那可是榆祖。
“那就好,這次風災,肯定還會有蛐蟲出現,大家都明白蛐蟲對福地的危害,再加上如今槃谷需要庇護的小型福地太多,必須要全力以赴。
還有就是,暗日風災會伴隨著真正的嚴寒,四株天地靈根,調理福地中氣溫,不能凍死一人。”
余二山認真的說道。
上次暗日風災,可是給東域人族帶來了很大的損失,光是小型福地,就覆滅了十二座。
尤其是對孟常郡,以及閻宇恒來說,更是難以忘卻。
因為他們兩人所在的福地,就是因為暗日風災覆滅的。
當然,如果不是那次暗日風災,他們也不會機緣巧合的來到槃谷,有了如今的成就。
但即便如此,他們對暗日風災,對蛐蟲,仍舊深惡痛絕。
至于天地靈根調理福地氣溫,則是很少見的,哪怕槃谷并不缺少資源,也很少會這么做,而是任由季節分明。
可暗日風災卻不同,大日徹底‘消失’,氣溫會比以往更低,外面是真正的冰封萬物,九成九進入沉睡中的植物,都會被凍死。
上次暗日風災,圣地早有所料,提前下達了命令,讓所有福地,都收集諸多植物的種子,然后在來年春雷時,播種下去。
要不然,福地之外的大地上,就算春雷之后,也是光禿禿一片。
但今年,槃谷這邊并未接到圣地的命令,很顯然,就算圣地也沒有料到,今年會出現暗日風災。
不過,槃谷這邊并不缺少植物種子,尤其是盧晨光那邊,隨著這些年的研究,再加上澤被神通的幫助,早就被他培育出了更多的稀有植物。
等這次暗日風災結束,正好可以用上。
“放心,有蒼梧在,可以將周圍的風災力量,壓制到最低,至于福地之內的氣溫,也保證跟往年沒有區別。”
閻宇恒直接表態。
厲耀祖等人也都點頭。
這是他們身為福地之主的責任。
余二山點點頭,又看著余大山說道:“大哥,今年所有護法神負責巡視槃谷管轄之地,確保不會有任何一座福地被攻破,著重擊殺那些筑基境蛐蟲,提取蛐蟲之腦。
至于普通筑基境蟲族,交由其他人負責。”
“我知道了。”
余大山說道。
蛐蟲之腦的好處不言而喻,這可是能夠延壽的寶貝,尤其是對同境界,也有很大的幫助。
便是榆祖,也需要。
其實,光是這一條,便足夠了。
“金丹境交給我。”
余小山則直接開口。
目前,槃谷十位護法神,只有他真正突破到了金丹境,而且還是中期,其余人,仍舊只是筑基境圓滿,所能發揮出來的實力,只是比擬金丹境蟲族。
就算兩人聯手,最終殺死了金丹境的蛐蟲,也無法制止對方最后自爆,讓腦部一起毀滅。
這也是余二山只要求他們擊殺筑基境蛐蟲的原因。
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松摘取筑基境蛐蟲的腦部,這種資源,優先級遠超別的。
“也加我一個。”
盛振中也忍不住說道。
他現在已經正式加入槃谷,作為槃谷的一份子,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而余二山口中的護法神,倒是讓他心中一動,聯想到當初在槃谷感應到的,那十道比擬金丹境的氣息。
想來,這便是護法神了。
雖然很好奇,對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并未去問。
他相信,只要時機合適,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比如現在,至少知道了護法神這個名字。
“好。”
余二山點點頭,并未跟對方客氣。
簡單的商定之后,眾人便返回福地中,余大山統領槃谷禁衛,將任務下達,福地中那些家族筑基境,同樣開始摩拳擦掌。
余小山則返回家中,趁著蟲族還未到來,跟家人團聚一番。
“爹,這次暗日風災,是不是有蛐蟲?”
余承方第一時間迎上來,滿臉興奮的問道。
“嗯,你想做什么?”
在孩子面前,余小山一直都是嚴父的形象。
“我聽娘說,當初我們余家剛來槃谷的時候,就遇到了暗日風災,還斬殺了不少蛐蟲,剛剛大哥也聯系我,邀請我一起去獵殺蛐蟲。”
余承方老老實實的說道。
他向來以自己父親為榜樣,所以一言一行,都模仿著,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承恩聯系你?是想要摘取蛐蟲之腦,兌換戰功吧?”
余小山直接說道。
“嗯,聽說蛐蟲之腦的戰功,遠超別的筑基境蟲族,我想找榆祖兌換一些空青髓。”
余承方并未隱瞞自己的目的。
“那就去吧,我記得藏書樓中,有不少關于蛐蟲的介紹,好好看看,不要大意。”
余小山點點頭。
雖然他從神秘之地回來,并未將那里的事情說出去,甚至空手而歸,但槃谷有空青髓的事情,并沒有隱瞞,至少核心之人,基本全都知道。
當初,余小山這些人,可沒少接受空青髓淬煉,其中的好處,更是不言而喻。
但即便是余承方,想要得到空青髓,也必須要戰功,而不是伸手就要。
“是。”
余承方見父親同意,明顯松了口氣。
而整個槃谷中,也因為暗日風災的到來,變得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