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不斷的在混沌中蔓延,一尊尊龐然身影,屹立于混沌中,注視著那越來越強的黑湮風災。
雖然看不到他們的模樣,更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混沌中卻充斥著壓抑的氣息。
很顯然,三族對于黑湮風災的觀點,都有些不樂觀。
在人族陣營一域,沐傾城跟沐星辰并肩而立,兩人周圍也是東域的幾位真君,其中就有姜黎川。
不過妖族陣營中,卻沒有胡默歸的身影。
新晉真君,往往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渡過虛弱期,但沐傾城的情況卻有些不同,僅僅只是一年的時間,她的氣息便已然穩固,看不出絲毫虛弱跡象。
但胡默歸,不管是洞天底蘊,還是最后掠奪,都遠遠比不上沐傾城,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躲避’當年殺死東域妖族圣主的那名神秘圣尊。
至少在完全渡過虛弱期之前,肯定不會出現。
“我就知道,來到天外后,肯定少不了麻煩,還不如繼續待在天地之內。”
沐星辰唉聲嘆氣著,聲音直接在沐傾城心神中響起。
當初,沐傾城高舉圣地,他作為上一任圣主,即便已經切斷了跟桑老的契約,但靠著虛幻石板,仍舊感應到,所以直接在沉淵福地最深處,也就是幽冥之地跟正常天地的間隙中突破。
以他的積累,早在數百年前就能輕松突破,之所以一直停留在天地內,自然是為了他的計劃能夠實現。
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切,至少他這幾步計劃,走的都很不錯。
尤其是沐傾城繼任圣地以后,所作所為,更是讓他充滿驚喜,遠比他一開始想像中更好,甚至都沒用到他的備用計劃,自己便直接掠奪大型福地的底蘊,渡過了虛弱期。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父女兩個全部晉升化神真君,加上洞天存在,即便來到天外,也完全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但沒想到,就在他的真身從天地縫隙中直接來到天外后,還沒等跟女兒團圓,就被堵住了,然后被請進那件鎮族之寶,青銅殿堂中。
當時,沐星辰是真的很懵。
畢竟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剛剛到天外,遇到的就是人族三大領袖之一。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虛幻石板的事情暴露了。
他就算再怎么自負,剛剛突破到化神境,也不可能在化神境圓滿,甚至半步返虛境面前逃走。
只是,等他聽到對方的詢問之后,便徹底愣住。
他當初只是將神秘之地引出來,可壓根就沒進去過,還有那什么青面,他更是毫不知情,怎么可能是他?
至于在神秘之地斬殺剛剛復活的塔古斯,更是無稽之談。
如果別人問他,在他否認之后,肯定不會相信,以為他撒謊了,但他面對的是葛淵這位人族領袖,并且身處青銅殿堂內,當他說出跟自己無關后,葛淵便相信了。
因為青銅殿堂是人族鎮族之寶,沐星辰在否認后,也沒有生出半點反應。
雖然以葛淵的境界,頂多只是看一看,借鑒一番,并不如何看重,這也是這幾年,他始終沒有行動的原因,但如果神秘之地那人,不是沐星辰,事情無疑會變得復雜,嚴峻起來。
畢竟,對方并不在自己的推算之中。
而他之所以沒有懷疑沐星辰,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此刻沐星辰就在他面前,根本就躲不過他的推算。
那么,當初神秘之地的青面,到底是誰?
不僅僅是葛淵不解,就連問清楚神秘之地發生什么的沐星辰,同樣充滿了疑惑。
他在天地之內待了那么久,再加上虛幻石板的緣故,很少有什么東西可以瞞過他,可偏偏,對于那個青面,卻毫不知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從青銅殿堂離開后,沐星辰便找到沐傾城洞天所在,父女總算相聚。
進入內部已經擴展到千里的洞天后,沐星辰倒是沒有什么意外,畢竟以他當年打下的基礎,加上洞天已經渡過虛弱期,實屬正常。
然后,沐星辰便知道了自己進入沉淵福地百年,東域發生的大大小小,所有事情。
槃谷,也再一次,或者說,徹底清晰的被他知曉。
終于明白,當時季修文所說那番話的意思。
毫無疑問,槃谷蘊含著很大的秘密。
當年他在新月福地,看著那株蒼梧晉升失敗,關鍵時刻截取了蒼梧一些本源,凝聚出歸藏之種,丟到槃谷,也就是當初大裂谷那邊。
因為他在那里發現一株有些奇特的稀有種,還有一些人。
在他看來,等那株稀有種晉升到天地靈根后,加上當時那些人,這株天地靈根,肯定會歸屬人族,而大裂谷的位置,也恰到好處。
所以,他將蒼梧的歸藏之種送去那邊,就是希望能夠讓蒼梧重新復蘇,為人族多培養出一株天地靈根。
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僅僅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頂多就是當時看到的那株稀有種有些奇特,多了幾分興趣,以及期待罷了。
沒想到,僅僅只是百年,那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但多出了四座中型福地,其中一株天地靈根,正是他當年送去的蒼梧,而另外一株,竟然是桑老的后代。
他可以肯定,當年他的確得到過一份桑老的本源生機,但早就已經用掉了,所以槃谷那株桑老的后代,也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除此之外,他當年看好的那株稀有種,竟然‘消失’了。
或者說,竟然從未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中,哪怕桑老也沒有任何察覺,對那邊的感應,也僅限于那四株已知的天地靈根。
在沐星辰看來,這其中絕對有問題,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
連蒼梧都能晉升天地靈根,他不相信當年自己看到的那株稀有種會失敗,而他之所以如此肯定,還有一點就是,槃谷四株天地靈根里面,有一株嗜血藤。
這株嗜血藤,他當年同樣在槃谷見到過,但那個時候,所謂的嗜血藤僅僅只是一棵很普通的稀有種,在他眼中更是毫無潛力,根本不可能晉升天地靈根。
但事實卻截然相反,按照時間推算,不管蒼梧還是嗜血藤,晉升天地靈根的時間,都太快了,快他連他都有些心驚,根本不正常。
連蒼梧跟嗜血藤都成功了,那株奇特的稀有種,怎么可能失敗?
可為什么,那株稀有種消失了呢?
沐星辰心中充滿了不解,而且他仔細詢問過沐傾城,對方曾經也去過槃谷,雖然沒有一寸寸徹底搜查,可她作為元嬰境圓滿,又是在天地之內,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有什么東西瞞得過她。
再有就是那所謂的四位一體,他也拿到了那份所謂的陣圖,并且以虛幻石板推算了一遍,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因為里面缺少一個絕對的核心,那就是不同天地靈根的力量屬性,無法完美的統一。
可為什么,槃谷那邊的四位一體成功了呢?
如果不是剛來到天外,目標太大,按照規矩不能進入天地之內,他都想立即撕裂蒼穹,好好看一看那所謂的槃谷,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不過這一切,他并未告訴沐傾城,倒不是信不過自家閨女,而是他很清楚,以沐傾城驕傲的性格,如果知道槃谷那邊有很大問題,自己并不知曉,還被‘欺騙’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一旦她貿然進入天地之內,勢必會引發諸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暴露槃谷。
眼下,槃谷對東域人族來說,已經至關重要,他作為前前圣主,對東域人族的感情,遠勝沐傾城,他不可能看著人族大好局面受損。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不知道,等有了合適的時機,再想辦法探一探槃谷的底。
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已經從石云鵬記憶中,看到了青面的法相。
雖然他不知道青面的來歷,具體身份,但那法相,卻讓他一眼就認出,正是那消失的稀有種。
如果說,槃谷四株天地靈根,全部晉升金丹境,他只是有些吃驚,畢竟百年的時間,只要有一定的機緣,還有足夠的資源,想要做到這一點并非不可能。
但那元嬰境的法相,只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年那株稀有種,晉升到了元嬰境。
短短百年時間,從一株稀有種成長為元嬰境,可能嗎?
就算沐傾城這個絕世天驕,從小被他打下牢固的基礎,百年時間也沒有突破到元嬰境,更何況是一株天地靈根,這已經超出了想象。
甚至,他的猜測若是成真,那意味著,在東域,甚至在槃谷,還有一座隱藏的大型福地,因為只有大型福地才能承載元嬰境。
可從目前他所得到的消息來看,槃谷只有四座中型福地。
聯想到所謂的四位一體,以及中型福地規模比肩大型福地,甚至讓金丹境的福地之主比擬元嬰境蟲族,他也越發堅信自己的推算。
那所謂消失的稀有種,仍舊在槃谷,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瞞過了所有人,就連那四株天地靈根,也是生長在那座大型福地中。
唯有如此,才能夠解釋,四株不同的天地靈根,力量屬性不同的情況下,還能夠真正圓滿的融為一體。
一切謎底,已然解開。
可惜的是,他現在無法進入天地之內,甚至連意志降臨,都不行。
因為這會,不少若有若無的意志,將他鎖定。
盡管葛淵已經證明了他的‘清白’,跟所謂的青面無關,也沒有得到塔古斯的遺留,但妖族跟水族,卻未必真的相信。
此刻,沐星辰凝視著遠方翻涌的混沌,將所有推斷,全都埋藏心底。
“哼!”
突然,沐傾城冷哼一聲,長刀在手,直接將那些關注這邊的意志斬滅。
一時間,混沌中恐怖的氣息翻涌,夾雜著憤怒的意志,朝著沐傾城壓來。
還不等沐傾城有所反應,一座青銅殿堂光芒大盛。
“夠了!”
葛淵威嚴的聲音自青銅殿堂中傳出,如同洪鐘大呂,響徹在混沌中所有妖族、水族圣尊心神之中。
“大敵當前,爾等要掀起紛爭不成?”
伴隨著聲音,青銅殿堂散發出古老而厚重的氣息,一道道玄奧的符文在殿堂表面流轉,將那些翻涌的恐怖氣息盡數壓下。
妖族與水族陣營中傳來幾聲不甘的冷哼,但終究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沐傾城則面無表情地收起長刀,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沐星辰面露欣慰,自家閨女果然長大了,知道護著他這個當爹的了,就是有些沖動,如果換成是他,肯定背后陰回來。
經過這番小小的沖突,混沌中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卻也沒有人再敢打沐星辰的主意,尤其是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出現了一道道恐怖的氣息。
與此同時,天地之內,槃谷。
余二山坐鎮槃谷,心神中棋盤上出現了一枚枚黑子,不過因為早有布置,這些黑子剛剛出現,就被悄然出現的白子吃掉。
但黑子卻不斷的出現,那代表著源源不斷的蟲族涌入這方天地,哪怕金丹境,也頂多蹲守蟲洞,獵殺從里面出來的蟲族,而且還是主要針對同層次的蟲族。
雖然不小心會波及一些普通的蟲族,卻也不會將力量隨意的浪費,而那些普通的蟲族,雖然會帶來災難,但對于所有福地來說,也是一種磨礪,必經的過程。
更何況,三族跟蟲族之間,有一定的默契。
如果可能,余二山不介意將所有蟲族抹去,甚至直接將那些蟲洞摧毀,但別說金丹境,就算元嬰境,頂多也只是摧毀蟲洞的入口。
而不久后,這些蟲洞還會在另外的地方重新開啟,對蟲族來說,影響并不大。
所以,摧毀蟲洞完全屬于吃力不討好,收益也最低。
隨著無數蟲族從蟲洞中涌出,開始在大地肆虐,那些中小型福地,最先遭遇到攻擊。
而在妖族邊界,也終于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