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正的戰場，刺刀見紅。
她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還是沈巖。
【別急著反駁，先問他一個問題。】
蘇皖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著臺下的周立。
“周總監。”
她的聲音不大，但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
“您剛才說，您對公司忠心耿耿。”
“是。”周立昂著頭，一臉傲然。
蘇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我想請問一下，一家名為‘宏業貿易’的公司，您熟悉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立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王海東和趙琴的臉色，也齊齊一變。
雖然只是一瞬間，卻被臺下無數個高清鏡頭精準捕捉。
記者們的嗅覺何其敏銳。
他們立刻意識到，這個“宏業貿易”，是關鍵。
周立的腦子飛速運轉，矢口否認。
“不熟悉，沒聽過。”
“我們清河集團的合作方有上千家，我不可能每一家都記得。”
他的反應很快，回答得滴水不漏。
蘇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
她的手機再次亮起。
【點一下遙控器。】
蘇皖拿起講臺上的演示遙控器，輕輕按下了向下的按鈕。
她身后那張巨大的LED屏幕，原本顯示著發布會的主題背景。
畫面一閃。
一張無比復雜的股權穿透和資金流向圖，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圖表的正中央，就是“宏業貿易”四個大字。
無數條紅色的線條，從清河集團的幾家核心供應商那里延伸出來，經過七八家看起來毫無關聯的殼公司，最終全部匯入了“宏業貿易”的賬戶。
而另一側，更多的線條從“宏業貿易”的賬戶中流出，指向了另外幾個私人賬戶。
賬戶的開戶人姓名，被清晰地標注了出來。
周立。
王海東。
趙琴。
圖表的下方，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總金額統計。
九位數。
整個宴會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秒之后，是火山爆發般的轟動。
咔嚓！咔嚓！咔嚓！
快門聲響得像是在打仗，閃光燈的頻率快到讓人眼花。
所有記者都瘋了，他們拼命地向前擠，想要拍得更清楚一些。
“周總！請您解釋一下這張圖！”
“圖上顯示的資金往來是真的嗎？”
“宏業貿易和您到底是什么關系？”
“近三個億的資金！這是不是意味著您在侵吞公司資產？”
無數個尖銳的問題，像炮彈一樣砸向周立。
周立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張讓他魂飛魄散的圖表，大腦一片空白。
他怎么也想不通。
這張圖，蘇皖是怎么弄到的？
這套復雜的資金轉移網絡，是他花了數年時間才搭建起來的，自認為天衣無縫。
怎么可能……
他渾身冰冷，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襯衫。
“假的！這都是假的！”
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是P的圖！是誣陷！是誹謗！”
然而，他的辯解，在此刻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蘇皖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又鋒利。
“周總監，您先別急著否認。”
“這張圖，只是我們公司內部自查的初步結果。”
“相關的原始證據，包括銀行流水、轉賬憑證，我們已經全部提交給了經偵部門。”
經偵部門！
這四個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周立、王海東和趙琴的心臟上。
王海東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趙琴的臉，已經毫無血色。
蘇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眼神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慌亂，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您剛才說，您為公司嘔心瀝血二十年。”
“現在看來，您確實是‘嘔心瀝血’，只不過，是嘔心瀝血地把公司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
“您剛才還說，我不懂業務。”
“或許，在怎么把公司的資產變成私產這方面，我的確不如您懂。”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精準地插進周立的要害。
她轉過身，面向所有記者，聲音鏗鏘有力。
“各位媒體朋友。”
“今天，周總監用他的親身經歷，為我們上演了最生動的一課。”
“他，以及他背后的人，就是我今天要向清河集團宣戰的‘蛀蟲’！”
“我召開這場發布會，就是要告訴所有人。”
“從今天起，清河集團，要開始刮骨療毒！”
“任何侵占公司利益的人，我蘇皖，一個都不會放過！”
話音落下，全場掌聲雷動。
不是安排好的，而是記者們發自內心的鼓掌。
他們見證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反轉。
周立徹底崩潰了。
他指著蘇皖，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完了。
他幾十年的經營，一生的心血，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帶走。”
蘇皖對著旁邊的安保人員，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幾名安保人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失魂落魄的周立。
王海東和趙琴，也面如死灰地被“請”了出去。
一場鬧劇，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收場。
蘇皖站在臺上，鎂光燈的焦點。
這一刻，她不再是誰的女兒。
她是清河集團新的掌舵人。
會場的陰影里。
沈巖看著臺上那個脫胎換骨的女人，平靜地收起手機，壓了壓帽檐，轉身融入了散場的人流之中。
他的棋，已經下完。
剩下的，是蘇皖自己的戰場了。
宴會廳的掌聲經久不息。
蘇皖站在臺上，鎂光燈的焦點，她成了清河集團新的女王。
沈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潮的出口。
坐進車里，城市的喧囂隔著車窗變得模糊。
他發動引擎，沒有絲毫停留。
手機屏幕亮起，來電顯示是“蘇皖”。
他接通了藍牙耳機。
“沈先生。”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激動的余韻，但更多的是一種新生般的沉穩。
“你在哪？”
“在路上。”沈巖的語氣平淡如水。
“我……我想請你吃飯，今晚，地方你定。”
蘇皖的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真誠的感激。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翻盤。
“不用了，蘇總。”
沈巖的稱呼，禮貌而疏遠，像是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條清晰的界線。
“公司還有個項目，我得過去盯著。”
“還有宏發廠那塊地，也得去看看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