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我們再創造一個‘鑒賞家’AI。它的任務,不是判斷畫好不好看,而是判斷這幅畫的‘新穎度’。”
“蜂群里的AI畫師們,向‘鑒賞家’提交作品。”
“作品越是獨特,越是能突破現有風格,獲得的評分就越高。”
“評分高的畫師,會得到更多的算力資源,它的‘風格基因’也會被復制、變異,誕生出新的小‘畫師’。”
“而那些只會模仿,不斷重復的畫師,它們的算力會被剝奪,最終被系統淘汰。”
“這是一個自我進化,自我迭代,永不枯竭的創作生態。”
“你們要做的,不是去教AI畫畫。”
“而是為它們,創造一個能夠誕生出無數個梵高和畢加索的,殘酷的羅馬斗獸場!”
白板上,已經被他畫滿了復雜的結構圖和瘋狂的箭頭。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沈巖描述的這個宏大又瘋狂的構想,徹底震撼了。
他們之前想的是如何優化一臺機器。
而沈巖,要創造一個文明。
啪嗒。
記號筆被丟回桌上。
沈巖環視著這群已經呆若木雞的技術天才。
“聽懂了嗎?”
“懂……懂了!”
項目組的負責人,聲音都在發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狂熱。
沈巖恢復了平靜。
“具體的框架,光科會發給你們。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把‘珍格協議’的雛形做出來。”
“一個月?”吳雅有些擔心,“這……時間是不是太緊了?”
“我的錢,等不了那么久。”
沈巖一句話,堵住了所有的疑問。
他看了一眼手表。
“散會。”
項目組的人如夢初醒,帶著一種朝圣般的情緒,激動地沖出了會議室,他們一秒鐘都不想再耽誤。
玻璃門關上,房間里又只剩下沈巖和吳雅。
吳雅看著沈巖,眼神復雜。
有敬畏,有崇拜,還有一絲她自己才懂的情愫。
“沈總……真的,太謝謝你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
“晚上我安排了‘聽瀾閣’,算是為您接風,也……”
她的話還沒說完。
“不用了。”
沈巖拿起自己的外套,淡淡地打斷了她。
“我另外有約。”
說完,他沒有再看吳雅一眼,徑直拉開門,走了出去。
吳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看著沈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良久,才緩緩放下。
玻璃墻上,還倒映著她臉上那一抹,來不及掩飾的失落。
沈巖走出寫字樓。
夜風帶著T市特有的潮氣,吹在臉上。
他沒有讓司機來接。
路邊,一輛普通的網約車早已等候。
車門打開,沈巖彎腰坐了進去。
沒有目的地。
司機只是啟動車子,匯入城市的車流。
十分鐘后,車子在一處僻靜的巷口停下。
巷子深處,掛著一盞素雅的燈籠。
上書三個字。
靜思閣。
這是一家不對外營業的私人茶館。
沈巖推開厚重的木門,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穿著對襟衫的男人早已等在玄關。
“沈先生。”
男人微微躬身,引著他穿過曲折的回廊。
一間雅致的茶室里,一個身影立刻站了起來。
王海東。
他比上一次見面時,氣色好了太多。
曾經眉宇間的愁云慘淡,如今被一種踏實和紅潤所取代。
“沈總,您來了。”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帶著顯而易見的恭敬。
沈巖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王總,別來無恙。”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王海東親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壺,給沈巖斟了一杯茶。
茶湯澄黃,香氣清冽。
“這是今年的明前龍井,您嘗嘗。”
沈巖端起茶杯,卻沒有喝。
他只是看著杯中氤氳的熱氣。
“公司賬目,我看了。”
王海東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笑道。
“還行,每個月都有穩定的進賬,團隊也磨合得差不多了。”
“穩定?”
沈巖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穩定,就意味著沒有驚喜。”
“也意味著,天花板就在那里,看得見,摸得著。”
王海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聽出了沈巖話里的意思。
這位年輕的掌舵者,對現狀,似乎并不滿意。
“沈總,您的意思是……”
沈巖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碰撞,發出一聲輕響。
“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那條貿易線,現在的月流水,差不多是九位數。”
“你想不想,在后面,再加一個零?”
王海東的瞳孔,猛地一縮。
加一個零。
那是什么概念?
從億,到十億。
這已經不是翻一番,而是翻十番。
他握著茶壺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在了手背上。
他卻恍若未覺。
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沈總……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沈巖的表情,和T市今晚的夜色一樣平靜。
王海東看著他。
那張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他知道,沈巖從不開這種玩笑。
這個男人,要么不做,要么,就做成一個誰也想象不到的龐然大物。
王海東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想。”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字。
“當然想!”
“做夢都想!”
沈巖的嘴角,這才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好。”
“那我就跟你聊聊,M國,埃爾德家族。”
王海東愣住了。
霍森家族?
那個盤踞在M國西海岸,掌控著遠洋航運和倉儲物流的巨頭?
他們做的,可是正經的跨國貿易。
跟霍森家族比起來,他現在手里這點生意,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
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沈總,埃爾德家族……我們恐怕夠不著吧?”
“硬碰硬,當然夠不著。”
沈巖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
“但如果,我們不去碰它,而是成為它的一部分呢?”
“或者說,成為它身上,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王海東更糊涂了。
沈巖沒有再賣關子。
“你現在的模式,是點對點的貿易。”
“從A點采購,運到B點賣掉,賺取差價。”
“這種模式,太古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