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G谷,我會為你建立一個全新的‘伊卡洛斯’實驗室。最高規格,所有設備全部用最好的,預算無上限?!?
“你可以招募任何你想要的人,包括以前被解散的那些老伙計?!?
“我不會干涉你的任何研究方向,不會給你任何KPI考核,也不會催促你拿出任何商業化的產品。”
沈巖的每一句話,都讓霍夫曼博士的呼吸急促一分。
這是任何一個科研人員夢寐以求的條件!
“為什么?”霍夫曼博士沙啞地問。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當然?!?
沈巖坦然承認。
“我只要一個結果?!?
“我要你把‘低溫等離子體鍵合’技術,推到它的理論極限?!?
“我要你用這項技術,為我打造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芯片封裝工藝。不是為了賣給Aegis,而是為了我們自己?!?
“我們自己?”霍夫曼博士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對?!?
沈巖的目光變得深邃。
“天狼星半導體已經死了。我會把它徹底拆散,賣掉。”
“但它的靈魂,也就是伊卡洛斯,會在你手中重生?!?
“我不是來修馬庫斯那艘漏水的破船的。”
沈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
“我是來邀請你,跟我一起,造一艘全新的船。”
“一艘能夠駛向星辰大海的船?!?
星辰大海!
這個詞,讓霍夫曼博士蒼老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他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這樣充滿野心和夢想的詞匯了。
在天狼星,他聽到的永遠是“成本”、“利潤”、“市場占有率”。
他看著沈巖年輕而平靜的臉。
這張臉上,沒有商人的貪婪,沒有政客的虛偽。
有的,是一種近乎于偏執的、對未來的篤定。
他忽然明白了。
這個年輕人,買下天狼星,榨干Aegis,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錢。
錢,對他來說,只是工具。
就像自己手中的焊槍一樣。
他有一個更大的目標。
而伊卡洛斯,是他實現那個目標,不可或缺的一塊基石。
“你想做什么?”霍夫曼博士忍不住問道。
“我想做一點可能會改變世界的事情?!?
沈巖沒有明說。
但他眼中的光芒,霍夫曼看懂了。
那是和自己年輕時,第一次在實驗室里驗證了某個物理猜想時,一模一樣的光。
那是創造者的光。
“我憑什么相信你?”霍夫曼做了最后的掙扎。
“就憑我知道1.8千瓦才是最優解。”
沈巖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也憑我愿意為你的夢想,賭上無限的資金?!?
“更憑我懂你?!?
我懂你。
這三個字,徹底擊潰了霍夫曼博士心中最后一道防線。
他沉默了。
車庫里,只剩下老舊風扇的轉動聲。
許久。
霍夫曼博士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我需要一份清單?!?
“所有我需要的設備,材料,還有我以前團隊成員的名單?!?
沈巖笑了。
“伊莎貝拉會處理好一切?!?
“好?!?
霍夫曼博士伸出那只沾滿油污,卻無比有力的手。
“合作愉快,老板。”
沈巖握住了他的手。
“歡迎歸隊,博士?!?
沈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霍夫曼博士松開了手,仿佛完成了一個跨越時代的交接儀式。
他胸中那團熄滅已久的火焰,此刻正以燎原之勢重新燃燒。
“清單。”
沈巖言簡意賅。
霍夫曼博士轉身,在一個堆滿廢舊電路板的箱子里翻找起來。
他抽出一本滿是油污的筆記本,翻到某一頁,遞給了沈巖。
字跡潦草,卻充滿了工程師特有的嚴謹。
上面羅列著一長串設備和材料的名稱,從德國蔡司的最新款電子束光刻機,到只在論文中出現過的特殊惰性氣體配方。
最下面,是三個名字。
里奧·加西亞。
艾娃·陳。
馬庫斯·羅德里格斯。
“我的團隊?!?
霍夫曼博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懷念。
“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跟上我思路的人?!?
沈巖將那一頁拍了下來,直接發給了伊莎貝拉。
附帶的指令只有一句話。
“按這個單子,買。按這份名單,找人?!?
他看著霍夫曼博士。
“現在,他們歸你了。”
霍夫曼博士點了點頭,拿起桌上那個布滿灰塵的老式電話。
他吹了吹聽筒,撥出了第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哪位?”
一個疲憊且不耐煩的男聲傳來,背景里是鍵盤敲擊和辦公室的嘈雜聲。
“里奧,是我,亞伯。”
電話那頭沉默了。
嘈雜的背景音仿佛瞬間被抽離。
“……亞伯?”里奧·加西亞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還活著?”
“活得很好。”霍夫曼博士言簡意賅。
“我需要你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苦笑。
“回去?回哪兒去?天狼星都沒了,亞伯。我現在在‘量子躍遷分析公司’寫代碼,每天跟一堆白癡開會,優化他們那狗屁不通的廣告推送算法。”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自嘲。
“你知道我昨天干了什么嗎?我花了一整天,把一個按鈕的顏色從‘鈷藍色’改成了‘群青色’,就因為市場部的蠢貨覺得這樣能提升百分之零點零一的點擊率?!?
“我受夠了,亞伯。我再也不想碰那些東西了?!?
“伊卡洛斯,要重啟了?!被舴蚵┦看驍嗔怂?。
里奧再次沉默了。
“別開玩笑了,那個項目已經死了。馬庫斯那個混蛋把它賣了,不是嗎?”
“是賣了。賣了五億美金?!?
“多少?!”里奧的聲音陡然拔高,引得他周圍的同事紛紛側目。
“五億。現金?!?
霍夫-曼博士語氣平淡。
“現在,買下它的新老板,給了我一個無限預算的實驗室,地點在G谷。他要我們,把伊卡洛斯,推到理論的盡頭?!?
里奧的呼吸聲在電話里變得粗重。
“亞伯,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哪個冤大頭會這么干?”
“一個懂行的冤大頭?!被舴蚵戳艘谎叟赃叺纳驇r。
“他知道1.8千瓦和2.0千瓦的區別?!?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了里奧的腦海里。
那個參數,是他們團隊最核心的秘密,是區分外行和內行的終極密碼。
“他說了什么?”里奧的聲音開始顫抖。
“他說,沒有KPI,沒有商業化壓力,不干涉研究方向?!?
霍夫曼一字一句地復述著。
“他只要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