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尖刀,插進維克托的心臟。
他被人群包圍,被閃光燈晃得睜不開眼,大腦一片空白。
他完了。
他知道。
他徹底完了。
而在混亂的會場之外。
麗思卡爾頓酒店的總統套房里。
沈巖將一臺平板電腦,遞給了伊芙琳·里德。
屏幕上,正是會場內,維克托·克羅夫特狼狽不堪的直播畫面。
伊芙琳看著那個曾經高高在上,將她踩在腳下,肆意嘲笑的男人,此刻像一條喪家之犬,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但眼神,卻異常的平靜。
沒有大仇得報的狂喜,只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像是搬開了一塊,壓在心頭很多年的巨石。
與此同時。
陳光科的電話響了。
“沈總。”
電話那頭,是柯克蘭·艾利斯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合伙人。
“量子躍遷動力公司的股價,在十五分鐘內,暴跌73%,已經觸發了三次熔斷。”
“董事會正在召開緊急會議,準備罷免維克托·克羅夫特的一切職務。”
“現在,是最好的收購時機。”
陳光科看向沈巖,等待著他的指令。
沈巖的目光,卻看著伊芙琳。
“你來決定。”
他說。
“是讓它就此破產,徹底消失。”
“還是把它拿回來,成為你新‘奇美拉’的第一塊基石。”
伊芙琳抬起頭。
她看著沈巖,那雙藍色的眸子里,熄滅已久的火焰,在這一刻,徹底復燃,熊熊燃燒,亮如星辰。
她吐出兩個字。
“拿回來。”
沈巖笑了。
他對電話那頭的陳光科,下達了最后的指令。
“光科,通知律師團。”
“開始捕鯨。”
伊芙琳·里德看著沈巖,這個男人甚至沒有起身,只是平靜地坐在那里,仿佛剛剛下達的不是一道攪動華爾街風云的指令,而是點了一份客房服務的晚餐。
她以為復仇會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拉鋸戰。
法律訴訟,輿論攻防,資本博弈。
可能需要幾年,甚至十年。
但在沈巖這里,復仇似乎只是一個開始鍵。
按下之后,一切便自動運轉,精準,高效,且致命。
電話的另一端,芝加哥,柯克蘭·艾利斯律師事務所總部。
一間被稱為“深淵”的會議室燈火通明。
這里是這家全球頂級律所處理最高級別并購與惡意收購的戰爭指揮室。
陳光科的聲音通過加密線路傳達,簡潔有力。
“沈總指令:捕鯨。”
“目標:量子躍遷動力。”
“要求:二十四小時內,取得絕對控股權。”
會議室內,近三十名西裝革履的精英瞬間從靜止化為高速運轉的機器。
首席合伙人,一個名叫大衛·芬奇的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
“啟動‘三叉戟’方案。”
“A組,立刻向SEC提交關于量子躍遷動力公司內部交易與財務欺詐的舉報,申請緊急停牌。”
“B組,聯系我們在瑞士信貸和高盛的渠道,以最高杠桿率,無上限做空量子躍遷的一切衍生品。”
“C組,起草對董事會所有成員的集體訴訟,理由是監管不力,損害股東利益。”
“D組,準備一份收購意向書,價格就按停牌前股價的百分之三十來算。”
一個年輕律師忍不住問。
“百分之三十?先生,這近乎于搶劫。”
芬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不,這不是搶劫。”
“這是在給一艘正在沉沒的船,丟一個漏水的救生圈。”
“他們會搶著要的。”
量子躍遷動力公司總部。
董事會緊急會議已經開成了菜市場。
維克托·克羅夫特被安保人員“請”出了大樓,他所持有的股份在恐慌性拋售的預期下,已然成為廢紙。
“該死的!我們的股價蒸發了三百億!”
“SEC的電話已經打爆了我的手機!”
“那些媒體就像瘋狗!”
一個肥胖的董事,平日里和維克托稱兄道弟,此刻卻第一個跳出來劃清界限。
“我們必須立刻罷免維克托!和他做切割!”
“沒錯!他是公司的恥辱!”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首席法務官臉色慘白地走了進來。
“各位,柯克蘭·艾利斯律所……代表一個叫深巖集團的投資方,發來了一份收購意向書。”
所有爭吵聲戛然而止。
一個叫馬庫斯·索恩的老董事,也是公司最早的天使投資人之一,皺起了眉頭。
“深巖集團?”
“就是那個五十億AI基金的?”
“他們開價多少?”
法務官的聲音在發抖。
“按停牌前股價的百分之三十,全現金收購。”
“什么?!”
“F**K!他們怎么不去死!”
“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馬庫斯·索恩卻異常地冷靜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里依舊有記者在徘徊。
他知道量子躍遷已經不是一家科技公司了。
它成了一具尸體。
而深巖集團,就是那群最先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告訴他們,我們拒絕。”
馬庫斯沉聲說道。
這是他作為老牌資本家的最后一點尊嚴。
然而,法務官的下一句話,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們還同時對我們所有董事,提起了集體訴訟。”
“指控我們監管失職,造成股東巨大損失。”
“并且,已經向SEC舉報了我們過去兩年,所有的期權激勵方案,可能存在違規操作。”
會議室里,針落可聞。
如果說收購要約是羞辱,那這份訴訟,就是直接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刀。
一旦敗訴,他們不僅會失去所有錢,甚至可能面臨牢獄之災。
那個叫沈巖的東方人,不出手則已。
一出手,就是絕殺。
他根本沒想過要談判。
他是在通知他們,游戲結束了。
波士頓,麗思卡爾頓酒店。
吳雅端著兩杯咖啡,走到了露臺上。
沈巖和伊芙琳正并肩站著,俯瞰著這座城市的夜景。
“馬庫斯·索恩,量子躍遷的董事,請求與我們進行視頻通話。”
吳雅輕聲匯報。
“他拒絕了第一份報價。”
沈巖接過咖啡,抿了一口,似乎并不意外。
“嗯。”
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