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市場價一折的“白菜價”，收購未來先鋒旗下所有與機器人相關的專利、設備，以及研發團隊。
這是一個趁火打劫的，侮辱性極強的報價。
但對于即將清算的未來先鋒來說，這筆錢，是他們償還銀行貸款和員工工資的唯一希望。
董事會別無選擇，含淚簽下了這份協議。
處理完公司的事，高峻個人也迎來了末日。
他因涉嫌商業欺詐、挪用公款、職務侵占等多項罪名被立案調查。
他變賣了所有的資產，請了最好的律師，但面對寧客準備的那份天衣無縫的證據鏈，任何辯護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他即將被批捕的前夜，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他的律師打來的。
律師告訴他，檢方那邊，又收到了一份新的證據。
一份關于他當年如何竊取周啟明核心算法的，最原始的證據。
這份證據，一旦被采納，他的罪名將從商業犯罪，上升到刑事犯罪，刑期至少要加十年。
高峻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垮塌。
“有沒有辦法……求求你，有沒有辦法！”他對著電話嘶吼。
律師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這份證據的提交人，是周啟明先生。”
“解鈴還須系鈴人。據說，周先生現在是擎天科技的首席科學家。”
“地址，我發給你。”
半小時后。
煥然一新的擎天科技實驗室內。
周啟明正站在一臺巨大的機械臂前，指揮著團隊進行調試。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
形容枯槁，雙眼布滿血絲的高峻，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意氣風發的周啟明。
看到了那些曾經屬于他，現在卻比以前更先進百倍的設備。
看到了那具靜靜立在實驗室中央，已經裝上了閃著金屬光澤的仿生肌腱的“行者一號”。
他看到了一個他曾經親手毀掉，如今卻以更輝煌姿態重生的夢想。
“啟明……”高峻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周啟明停下手里的工作，轉過身，平靜地看著他。
沒有憤怒，沒有嘲諷，只有一片淡然。
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高峻再也支撐不住。
他想起了沈巖律師的暗示，想起了那可能會增加十年的刑期。
撲通一聲。
他雙膝一軟，直直地跪在了周啟明的面前。
“啟明，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求求你，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他涕淚橫流，拼命地磕頭，額頭撞擊著光潔的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整個實驗室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周啟明靜靜地看著他表演，一言不發。
角落的沙發上，沈巖端著一杯咖啡，輕輕晃動著，仿佛在欣賞一出早已寫好劇本的戲劇。
直到高峻磕得頭破血流，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周啟明才緩緩開口。
“高峻，你錯了。”
高峻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我今天站在這里，不是為了看你下跪。”
“我只是想讓你親眼看看，你當年丟掉的，究竟是什么。”
他指了指身后那具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行者一號”。
“我的夢想，你玷污不了，也阻止不了。”
“至于原不原諒你，”周啟明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你，已經不配了。”
說完，他轉過身，不再看高峻一眼。
“安保，把他請出去。”
“從今以后，擎天科技，不歡迎這個人。”
高峻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沈巖放下咖啡杯，走到周啟明身邊，看著被保安拖出去，如同死狗一般的高峻。
“解氣了？”
周啟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吐出了積壓在胸中數年的郁結。
他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看向沈巖，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先生，謝謝您。”
“從今天起，周啟明，再無過去。”
沈巖點了點頭。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一個徹底斬斷過去，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未來的，天才科學家。
“很好。”
“現在，讓我們談談，怎么讓這個鐵家伙，在兩個月內，跑起來。”
高峻被拖走后，實驗室里壓抑的氣氛瞬間一掃而空。
幾個年輕的研究員甚至沒忍住，低聲歡呼起來。
周啟明眼中的最后一絲陰霾也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屬于技術人的狂熱。
他拉著沈巖走到“行者一號”的雛形前，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己的構想。
“沈先生，你看這里，腿部的驅動結構，我們可以用串聯彈性驅動器（SEA）的方案，模擬動物跟腱的蓄能和釋放，這樣一來，它的奔跑效率會大大提高！”
“還有它的平衡算法，高峻那個蠢貨只知道用陀螺儀和加速度計做姿態解算，太初級了！我們有這么強的算力，完全可以引入視覺和激光雷達數據，做一個多模態融合的動態感知系統！”
沈巖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他知道，周啟明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這個被壓抑了太久的天才，他的大腦就是最寶貴的財富。
陳光科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但他能感覺到周博士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場。
那是一種要把天捅個窟窿的自信。
直到周啟明說得口干舌燥，沈巖才遞過去一瓶水。
“周博士，我只問一個問題。”
“什么？”周啟明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
“這臺機器，除了跑起來，還能做什么？”
周啟明愣住了。
他之前所有的設想，都集中在如何讓機器人的運動性能達到極致。
沈巖的問題，卻一下子把格局拉到了另一個維度。
沈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行者一號”冰冷的金屬外殼。
“我要的，不是一個玩具。”
“我要的，是一個平臺。”
“一個可以搭載不同模塊，在各種極限環境下替代人類作業的平臺。”
“比如，在水下千米的壓力中進行管道焊接。”
“比如，在核輻射超標的區域進行搶險。”
“再比如，在地形復雜的災區，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生命搜索。”
沈巖每說一句，周啟明的眼睛就亮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