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沈先生，第一塊樣品已經在一周前，于近地軌道零號工廠完成。純度達到了理論上的極限，目前正在進行最后的結構穩定性測試。”
“不用測了。”沈巖淡淡地說道，“立刻打包，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諾德蘭的‘普羅米修斯熔爐’。”
“地址，我現在發給你。”
掛斷電話。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沈巖。
天工？
近地軌道零號工廠？
洛基帷幕？
這些陌生的名詞，組合在一起，透露出的信息量，讓這些地球上最聰明的大腦，都感到了陣陣眩暈。
他……他不僅在地球上建造了奇跡，甚至在太空里，還有一個秘密的“神之工廠”？
而且，他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遇到這個材料瓶頸？
一周前……
樣品就已經完成了？
阿爾瓦·詹森看著沈巖，這個男人再一次刷新了她對“全知全能”的認知。
他不是在解決問題。
他只是在等待問題發生，然后，從口袋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
三天后。
一個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密封箱，通過空天飛機直接空投至基地。
箱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塊泛著奇異暗紫色光澤的金屬錠。
它就是“洛基帷幕”。
在微觀層面下，它的晶格結構，完美得像一道數學公式。
克勞斯·施密特的團隊，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制造成了新的共振腔核心。
第二次點火實驗，開始。
這一次，當能量輸出飆升到12吉瓦，甚至繼續攀升到20吉瓦時，共振腔的各項數據，穩如磐石。
成功了。
第一個瓶頸，被以一種超乎想象的方式，強勢突破！
但新的問題，很快又出現了。
“能量輸出極不穩定！”
“出現了毫無規律的脈沖峰值！最高峰值超過了100吉瓦！最低只有不到1吉瓦！”
“控制系統無法預測！我們的算法跟不上它的變化速度！”
主控室里，一名來自“量子動力”的首席算法工程師，伊芙琳·里德博士，滿頭大汗地敲擊著鍵盤。
他們引出了能量，也造出了能關住它的籠子。
但現在，他們發現，這頭猛獸，根本不受控制。
它就像一個醉漢，時而狂暴，時而萎靡。
這種不穩定的能源，根本無法并入電網，甚至比核裂變還危險。一旦出現能量過載，后果不堪設想。
“它的共振模式，似乎具有某種……‘偽隨機性’。”伊芙琳看著屏幕上雜亂無章的能量波形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不，甚至不是偽隨機，它就像……就像擁有自己的意識，在故意戲耍我們的預測模型。”
又是死局。
一個物理學的死局，剛剛被破解。
一個算法的死局，接踵而至。
這一次，沈巖沒有等他們開會。
他直接走進了主控室。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就是唯一的救世主。
沈巖沒有去看那些復雜的波形圖和數據。
他只是對伊芙琳說了一句。
“讓開。”
伊芙琳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讓出了座位。
沈巖坐了下來。
他沒有去修改伊芙琳團隊那數百萬行的預測與控制代碼。
而是……
打開了一個全新的空白代碼編輯器。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的雙手，在鍵盤上化作了一道殘影。
一行行他們從未見過的，結構詭異，語法陌生的代碼，如瀑布般傾瀉在屏幕上。
那不是在編程。
那更像是在書寫一首來自異世界的詩篇。
“他在干什么？”克勞斯小聲問阿爾瓦。
阿爾瓦搖了搖頭，她也看不懂。
但伊芙琳·里德，這位量子計算領域的權威，卻看得渾身發抖，臉色由不解，變為震驚，最后化為了近乎驚恐的崇拜。
“這不是控制算法……”她喃喃自語，聲音都在顫抖，“他……他沒有試圖去‘控制’能量……”
“他在……‘糾纏’！”
“他在用代碼，構建一個與赫爾海姆石共振場，處于量子糾纏態的虛擬鏡像！”
“他不馴服它，他……成為了它！”
隨著沈巖敲下最后一個回車鍵。
屏幕上那條狂亂的能量波形曲線，瞬間，被撫平了。
它變成了一條筆直的，散發著無窮力量與美的直線。
穩定輸出，50吉瓦。
分毫不差。
整個主控室，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個男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轉過身，對著已經石化的阿爾瓦和伊芙琳等人，下達了新的指令。
“普羅米修斯一號，進入穩定運行階段。”
“你們的任務，是把它小型化，工業化。”
“然后，用它，去改變這個世界。”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主控室。
留下一群站在人類科技之巔的天才，對著那段如同神諭般的代碼，和那臺正在穩定輸出著足以點亮整個歐洲能量的“熔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走出基地，沈巖站在峽灣的寒風中，拿出了手機。
屏幕亮起，顯示著一個來電。
是劉慧。
他臉上的線條，在看到這個名字時，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
“喂？”
“阿巖，忙完了嗎？悠悠說，想讓你晚上回來，陪她一起拼樂高呢。”
電話那頭，傳來劉慧溫柔的聲音。
“好。”
沈巖看著眼前這座正在改變世界的超級工程，輕聲說道。
“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
沈巖收起手機，峽灣的寒風吹在他臉上，卻吹不散他心頭涌起的暖意。
身后，是足以撬動整個世界能源格局的“普羅米修斯熔爐”。
那里面，匯聚著地球上最頂尖的智慧，燃燒著足以照亮人類未來的火焰。
而電話那頭，是他整個世界的原點。
是女兒軟糯的聲音，和妻子溫柔的期盼。
“克勞斯。”
沈巖轉身，對著跟出來的總工程師說道。
“后續的工業化流程，你和阿爾瓦博士全權負責。”
“所有資源，無上限供應。”
“我要在半年內，看到第一座‘普羅米修斯’商業發電矩陣，在撒哈拉沙漠中心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