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施密特恭敬地低下頭。
“是,沈先生。”
“另外,幫我準備一下,我要回去了。”
克勞斯愣了一下。
回去?
在這個足以載入史冊的偉大時刻,這位一手締造了神跡的男人,就要離開了?
他以為沈巖會留在這里,親眼見證每一個細節的完善。
但沈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克勞斯不敢多問,立刻安排了返程。
一小時后。
一架通體漆黑,造型科幻的“騰龍”次軌道空天飛機,無聲無息地降落在基地外的臨時跑道上。
沈巖登上了飛機。
沒有慶功宴,沒有香檳,沒有對未來的豪言壯語。
他只是想回家了。
京州市,觀瀾別墅區。
當沈巖推開家門時,溫暖的空氣夾雜著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爸爸!”
一個小小的身影,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巖彎腰,一把將女兒悠悠抱了起來。
小丫頭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口水印。
“爸爸,你回來啦!悠悠好想你。”
“爸爸也想悠悠。”沈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客廳的沙發上,劉慧正扶著腰,緩緩站起來。
她的孕肚已經很明顯,行動間帶著幾分遲緩,但臉上掛著的笑容,卻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媚。
“回來了。”
“嗯,回來了。”
沈巖抱著悠悠走過去,將她輕輕放在沙發上。
他的目光落在劉慧有些浮腫的腳踝上,心里驀地一疼。
他有多久沒好好陪陪她了?
三個月?
還是更久?
他總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處理著那些價值千億的項目,應對著各種復雜的局面。
他以為給了她們最好的物質生活,就是盡到了責任。
可他卻忽略了,她們最需要的,是陪伴。
沈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日子。
劉慧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
這段時間,是她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而自己,還在為了所謂的“事業”,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
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涌上心頭。
他走到劉慧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小慧,對不起。”
劉慧愣了一下,隨即溫柔地笑了。
“傻瓜,說什么呢?你的工作重要,我懂的。”
她越是這樣善解人意,沈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不。”
沈巖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從今天開始,到寶寶出生,我哪兒也不去了。”
“就在家辦公,陪著你和悠悠。”
劉慧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她知道沈巖的事業有多龐大,知道他每天要處理多少重要的事情。
讓她放棄工作,陪著自己待產,這需要他放下多少東西?
“阿巖,真的不用……”
“需要。”
沈巖打斷了她的話,伸手輕輕撫摸著她隆起的小腹。
“這里面,是我們家的新成員。”
“迎接他,是現在最重要的‘項目’,任何事都要為他讓路。”
悠悠在一旁似懂非懂地聽著,也學著爸爸的樣子,把小手貼在媽媽的肚子上。
“對!迎接小弟弟,是最重要的!”
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劉慧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卻是幸福的淚。
她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好。”
晚飯后。
悠悠拉著沈巖,獻寶似的拖出一個巨大的樂高盒子。
“爸爸,這是我們幼兒園手作比賽的題目,叫‘夢想城堡’,你陪我一起拼好不好?”
沈巖看了一眼盒子上那復雜得堪比精密儀器的城堡圖案,笑了笑。
“好。”
父女倆盤腿坐在客廳柔軟的地毯上,將數千塊零件倒了出來。
沈巖拿起說明書,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頭大。
這東西的復雜程度,似乎不亞于“普羅米修斯熔爐”的結構圖。
他堂堂一個能徒手編寫量子糾纏算法的男人,竟然被一本樂高說明書給難住了。
“爸爸,這里,這個紅色的長條,應該放在這里。”
悠悠伸出小手指,準確地指出了一個位置。
沈巖按照她的指示把零件按上去,果然嚴絲合縫。
“悠悠真厲害,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看了好久啦!”悠悠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爸爸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就一直研究它。”
沈巖心中一酸。
他錯過了多少女兒成長的瞬間。
他放下說明書,決定完全聽從女兒的指揮。
“好,那悠-悠總工程師,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嗯……”悠悠像個小大人一樣,摸著下巴,指揮道,“先把所有的藍色小方塊都找出來,我們要給城堡蓋屋頂!”
客廳里,燈光明亮。
那個在外面叱咤風云,一句話就能讓全球資本市場震動的男人,此刻正趴在地毯上,滿頭大汗地在一堆塑料零件里翻找著藍色的小方塊。
劉慧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走過來,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這,才是家的樣子。
突然,沈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陳光科。
“喂,光科。”
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眼疾手快地從零件堆里抓出一個藍色方塊,遞給悠悠。
“巖子,歐洲那邊,‘深空之眼’項目的幾個主要股東,突然變卦了,想臨時提高技術授權費,還想派人進駐核心實驗室。”
電話那頭,陳光科的語氣有些焦急。
這項目關乎到沈巖旗下“量子動力”未來十年的衛星通訊布局,至關重要。
“爸爸,這里,還差一個。”悠悠指著城堡的塔尖。
“好嘞。”沈巖應了一聲女兒,然后才對著電話淡淡說道。
“告訴他們,原來的合同條款,一個字都不會改。”
“他們不簽,有的是人想簽。”
“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說‘天工科技’的第二代星鏈通訊技術,已經完成了地面測試,成本比‘深空之眼’低百分之三十,性能高一倍。”
陳光科在那頭倒吸一口涼氣。
天工科技?
那不是沈先生您在太空軌道上的那個秘密工廠嗎?
他們居然已經搞出了第二代技術?
這消息要是放出去,“深空之眼”那幾個股東怕是要哭著回來求合作了。
“明白了巖子,還是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