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有些陰沉，像極了某種暴雨將至的前兆。
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
不是那種歡聲笑語，而是夾雜著孩子壓抑的哭腔。
沈巖合上文件，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起身下樓。
客廳里，劉慧正手足無措地拿著紙巾，試圖給一個小男孩擦眼淚。
是豆豆。
那個昨晚還被母親護在懷里的小家伙，此刻像只受驚的鵪鶉，縮在沙發角里瑟瑟發抖。
悠悠站在旁邊，大眼睛里也蓄滿了淚水，小手緊緊攥著豆豆的衣袖。
見沈巖下來，悠悠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一把抱住沈巖的大腿。
“爸爸！爸爸救救豆豆的媽媽！”
沈巖彎腰把女兒抱起來，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慢慢說，怎么回事？”
悠悠抽噎著，指著豆豆。
“豆豆說……有好壞好壞的人，把他媽媽抓走了……就在幼兒園門口……”
沈巖的目光越過女兒的肩膀，落在那個瑟縮的小男孩身上。
豆豆抬起頭，那雙酷似蘇青的清秀眼睛里，全是恐懼和無助。
“沈叔叔……”
豆豆的聲音啞得厲害。
“媽媽把這個……塞給我，讓我跑，讓我來找你……”
他顫抖著手，從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看起來很普通的黑色U盤，上面還帶著體溫。
沈巖走過去，把那枚U盤拿在手里。
觸感微涼。
他都不用插進電腦看，就能猜到這是什么。
京城葉家爭得頭破血流的“映月計劃”核心密鑰。
也是蘇青那個女人最后的保命符。
她把保命符給了兒子，自己去當了誘餌。
“寧叔叔呢？”
沈巖把玩著手里的U盤，語氣聽不出喜怒。
“那個叔叔……被好幾輛車撞了……流了好多血……”
豆豆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沈巖的眼神瞬間沉了下去。
好大的膽子。
在京海的地界上，連寧客的車都敢撞。
這幫葉家旁系的“清道夫”，是真沒把這里的地頭蛇放在眼里，還是覺得這里是法外之地？
“沈巖……”
劉慧有些擔憂地看著丈夫。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事兒不簡單。
“沒事。”
沈巖把悠悠遞給劉慧，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背。
“帶孩子們上樓去玩，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別下來?！?
劉慧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點了點頭，牽著兩個孩子往樓上走。
悠悠一步三回頭。
“爸爸，你會把阿姨帶回來的，對不對？”
沈巖看著女兒那雙純凈得像水晶一樣的眼睛。
他從來不輕易許諾。
但這一次，他沖著女兒點了點頭。
“對?！?
等到樓上的房門關上，沈巖臉上的那一絲溫情瞬間消失殆盡。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陳光科的電話。
“光科，帶幾個人，去查查寧客現在的死活，另外，定位一下那輛別克車的去向?！?
“五分鐘，我要結果?！?
掛了電話，沈巖坐回沙發上。
腦海中的系統界面適時地彈了出來。
【叮！】
【觸發緊急連鎖任務：拯救黑海棠（終章）。】
【蘇青已被葉家旁系劫持，預計三小時后將被秘密處決?！?
【檢測到宿主持有“映月計劃”密鑰，已滿足與葉家主脈直接對話的條件?！?
【是否消耗昨日獎勵“高級財富情報”，兌換葉家家主葉震天的私人專線？】
沈巖沒有任何猶豫。
“兌換?！?
所謂的財富情報，不僅僅是哪只股票會漲，哪塊地皮會升值。
在這個人情社會里，通天的關系網，才是最大的財富。
一串加密的數字出現在視網膜上。
沈巖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起。
對面沒有說話，只有沉穩的呼吸聲，透著一股上位者特有的威壓。
“我是沈巖?！?
沈巖開門見山，語氣平穩得像是在跟老朋友閑聊。
“京海市，巖石科技的老板?！?
對面沉默了兩秒，傳來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年輕人，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不超過十個，你是怎么拿到的？”
“這不重要?！?
沈巖身體后仰，靠在沙發背上。
“重要的是，您的孫女葉輕眉，現在正在京海西郊的廢棄船廠，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就要被沉江了?！?
“而且，您找了五年的‘映月計劃’密鑰，現在在我手上?！?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隔著無線電波，沈巖都能感覺到那股驟然爆發的殺意。
“你在威脅我？”
“不，我在跟您談合作。”
沈巖看著手指間那枚黑色的U盤。
“我要葉輕眉活著，也要她在京海沒人敢動。”
“作為交換，這枚U盤我會雙手奉上，并且附贈您那幾個不聽話的旁系侄子的犯罪證據?！?
“葉老，這筆買賣，您不虧。”
對面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這種沉默，是在權衡利弊，是在評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分量。
“半小時?！?
葉震天的聲音里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
“葉家的暗衛就在京海，半小時后到船廠?！?
“年輕人，希望你的籌碼，配得上你的口氣。”
嘟。
電話掛斷。
沈巖把手機扔在茶幾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半小時？
那幫瘋狗可未必會等半小時。
這時候，陳光科的電話打了進來。
“巖哥，查到了！西郊那個廢棄的老碼頭，寧客那小子命大，車翻了但人沒事，正在往那邊趕，但他手里人手不夠?！?
“備車?！?
沈巖站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衣領。
“叫上吳雅，帶上咱們安保部的精銳?！?
“老板親自去？”
陳光科愣了一下。
“悠悠還在等我回家吃晚飯?！?
沈巖走到玄關，換上一雙便鞋。
“去晚了，不好跟孩子交代?！?
京海西郊，廢棄船廠。
生銹的鐵皮在海風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蘇青被反綁著雙手，跪在滿是油污的水泥地上。
她的嘴角破了，滲出一絲血跡，原本整潔的風衣也被撕扯得不成樣子。
在并不算明亮的倉庫燈光下，那個手腕上的殘缺海棠紋身顯得格外刺眼。
“葉輕眉，你倒是挺能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