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
沈毅眉頭一蹙，很明顯就是不悅。
沈家明卻一副意料當中的模樣，瞇著眼睛好整以暇的睨著錢嬌蘭。
“是你，對不對？”
錢嬌蘭顧不上沈毅的不滿急于將心底的疑惑和怒意宣泄出來。
沈家明唇角的笑意沒有絲毫的改變，說明對錢嬌蘭的質問完全不意外，這從另一種程度來說何嘗不是一種默認。
“嬌蘭，我和家明……”
“沈家明，你明知道家里的打算，為什么還要把林碧遲那女人弄過來，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沈家明的默認讓錢嬌蘭心底的怒意又蹭蹭蹭的上漲了好多，當下就沒顧上其他而直接打斷了沈毅的話追問。
而沈毅原本的不滿在錢嬌蘭這一番話之后也轉向了沈家明，眸光很明顯比之前冷了幾分。
沈家明當然察覺到了沈毅的轉變，心底冷笑一聲，臉上卻微微斂去了笑意，“這件事情我一會兒會和您解釋。”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就連錢嬌蘭都能夠想到的，沈毅又怎么會想不到。
只不過在錢嬌蘭闖進來之前他的心里并不是那么確定，而沈家明又是沈毅極為看重的接班人。
這會兒錢嬌蘭闖進來倒是給他一個突破口，“嗯，我等你解釋。”
繼而看向怒氣沖沖的錢嬌蘭，“你先出去，我跟家明聊聊，相信家明會給你們母女一個合理的交代。”
錢嬌蘭聞言，原本已經攥成拳頭的手，這會兒是指甲深深的鑲嵌進了白花花的肉里面。
她不是不知道沈毅看重和信任沈家明，因此在明面上她也一直都扮演著慈母的角色，不會輕易跟沈家明起沖突。
或者她的心里面還一直都是抱著僥幸的心理。
然而，事實卻證明她太天真了。
相比起沈家明，她這個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在沈毅心理的位置也不過如此。
錢嬌蘭心有不甘。
但她并不糊涂，也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管不顧的追問下去必然是討不到任何好的。
她松開拳頭，垂了垂眼眸。
“好，那你們好好聊。”她又抬眸深深看了一眼沈家明，“畢竟這件事情不僅僅關系著清溪的終身幸福，也關系著沈家是否能更上一層樓。”
這話當中有著對沈毅的提醒以及對沈家明的警告。
沈家明的確是沈家未來的期許，但在這之前他還是需要依附著沈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隨著錢嬌蘭心不甘情不愿退出去之后，書房再次恢復到一片詭異的安靜。
沈家明有意想要等沈毅先開口問起，但沈毅很明顯比他想象當中更能沉得住氣，長久的沉默對峙之后，終究還是沈家明選擇先敗下陣來。
“叔叔，沈畢兩家聯姻不合適。”
他很嚴肅認真地說出這句話，仿佛早就已經經過深思熟慮。
“哦？”
沈毅瞇了瞇眼睛。
他原本以為沈家明多少會先解釋幾句，沒想到他卻開門見山。
沈毅的心里到底有些不悅，畢竟沈畢兩家聯姻是他一直以來的主張。
最近身邊的人都有隱晦的提醒他要注意沈家明，他也能夠感覺到沈家明越來越不受控。
所以，沈家明破壞沈畢兩家的聯姻就是為了他擺脫沈家做鋪墊？
沈毅正欲開口敲打沈家明幾句，沈家明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率先開口道，“叔叔請放心，我明白沈家至于我的意義，不會蠢到自斷根基。”
“之所以說沈畢兩家聯姻不合適，原因有二。”沈家明深情很是放松的侃侃而談，“一是因為畢阡陌并不是畢方舟，旁的不說，單單從他這兩年對沈家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他并不受控，也就是說即便有了聯姻的關系他也未必受控。”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清溪對畢阡陌的瘋狂癡戀。”說到這里是沈家明的眸底多了一抹微不可見的嘲諷，“以清溪對畢阡陌的迷戀程度，就算嫁進畢家只怕也會被洗腦到很難再跟沈家一條心。”
沈清溪到底是沈毅的親生女兒，乍一聽沈家明這么說心底自然是有幾分不悅的。然而除了不悅之外他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
他的女兒沈清溪是什么資質他心里面再清楚不過。說到底，如果沈清溪真的有這個能力和魄力的話，當初他也不用費盡心機來培養沈家明。
沈家明之所以稱呼他和錢嬌蘭叔叔阿姨，是因為他收養了他名字卻是掛在了沈毅已經過世的大哥名下。
從某種程度上，沈家明依然是外人，他還是要最大程度保證沈清溪的利益。
這一點，沈家明隨著年齡的增長心里面也是一清二楚。
“家明。”沈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是完美主義者，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完美的。”
“我也不怕跟你攤開來說，眼看著我要退休你卻并沒有達到預料的高度，沈家只有表面的風光。”實際上卻是一年不如一年。
否則，他又為什么要處心積慮的用熱臉去貼畢家的冷屁股？別說畢阡陌，就算是畢方舟也未必見得有多看得上沈家。
“這些我都知道，但帝都并不是只有畢家一家而已。”沈家明不以為意的揚了揚唇角，仿佛這些在沈毅眼里的難題在他那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比如？”
“蘇家！”
沈家明沒有賣關子，而是順著沈毅的話很快就給出了答案，而且在沈毅眉頭微微蹙起的時候開口補充道，“的確，蘇家在帝都的根基比不上畢家，但跟其他家族比起來不可小覷，最重要的是比畢家更好掌握。”
沈毅沉吟許久，才看向沈家明，“家明，是什么改變了你的想法？”
“其實，這是我一直以來都在考量的。”
沈家明并沒有說實話。
他的確是有考慮過蘇家，但是真正想要用蘇家代替畢家來聯姻則是在今晚見過林碧霄之后。
再說的更為直白一點，他對林碧霄那個女人有了濃厚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