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陽正思索著這青羅玄光如若作用在人身上到底威力幾何,就被耳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一抬頭發現金虹中正是好久不見的三師姐楚青翦,姜陽臉上便展露笑容賠罪道:
“師弟我近來諸事纏身,又趕上閉關突破,怠慢了師姐,實乃我之罪過。”
說著便幾步走過來邀請道:
“師姐,請。”
楚青翦自然不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不過是調侃一二罷了,聞言微微點頭笑道:
“好久不見了,走。”
此時楚青翦金色裙甲后頭又鉆出來一名女娃,烏發黑瞳,眼神靈動,身著荼白色的小裙子,嬌小可愛,正是其新手的弟子——從懷瑾。
從懷瑾笑臉盈盈提著裙擺墊步出來,俯身拜道:
“弟子懷瑾見過姜師叔,恭賀師叔修為大進!”
“呵,長大啦,你也不錯,都練氣了。”
姜陽恍然笑著,按著她的肩將其扶起來,讓了兩人進院。
這才一年多時間過去,這小懷瑾不但修為從胎息突破到了練氣,還竄了個子,臉蛋也有了不小的變化。
楚青翦這才剛坐下,便朗聲道:
“還沒恭賀你修為突破,小五進展驚人啊,不止叫我汗顏,就連畢小四那小子都甚感壓力在身,前些日子匆匆去閉關了,欲要沖一沖瓶頸,突破后期。”
“呦,那這可是好事。”
姜陽一邊挽袖煮茶,一邊應承道。
“嗐...他啊,這些年憊懶得緊,成日就愛侍弄些花花草草,不管是修煉還是劍道都不甚上心。”
“自他筑基以來,這眨眼間也有二十余年了,還停留在中期,你這才入門幾年,眼瞅著已經快要超過他了。”
楚青翦交叉雙手抱臂輕嘆一聲,這一下胸前攏著的山水更顯峰巒了。
畢竟是師兄,姜陽不好說什么,只能回道:
“呃....待到師兄修為突破,我定要前去道喜。”
“好。”
楚青翦聞言拍了下桌沿,言語中很是贊同姜陽去激勵他:
“正需得羞一羞他,等你修為超過了他,看他還有什么臉面在你跟前稱師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陽一聽哭笑不得,他想得道喜是真道喜,可不是去四師兄跟前上嘴臉,畢行簡待他不錯,這事姜陽可干不出來。
楚青翦接了清茶在手,望著四周不變的景色問:
“小五你這是在忙些什么呢?”
“噢...沒什么。”
姜陽輕笑一聲,隨口道:
“這不正出關嘛,方才在鞏固鞏固修為,演練法術而已。”
他沒敢說自己在修煉那青羅斬轂之法,萬一把自家師姐的癮給勾起來,什么拿她演練法術的話,她絕對說得出來。
修士壽元寶貴,哪怕是傷個數月半年的也極為心痛,姜陽可不愿用在自己人頭上。
“哦....”
沒想到楚青翦聽了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便端起靈茶一口飲盡,竟半點不追問了,這讓已經準備好托詞的姜陽還真有點不適應。
見楚青翦有些出神,姜陽也并未打攪,而是轉頭對著在一旁侍立不語的從懷瑾招了招手。
從懷瑾見狀立刻乖巧的靠過來見禮,姜陽揮揮手讓其免了,出言問道:
“一眨眼過去這都練氣了,比我當年可強多了,你這修的什么道統?”
姜陽對這小女娃的印象不錯,性子機靈,模樣討喜,這會便叫過來多問兩句。
“不敢同師叔相比。”
從懷瑾低頭自謙了一句,而后恭恭敬敬回道:
“懷瑾已經隨師尊見過了師祖,受了指點,安排弟子修了四品的《濯雨滌清功》。”
“四品的『壬水』....”
姜陽瞬間了然,從懷瑾并不是過分剛強的性子,樞雷與她不合。
‘不過也是好事,『樞雷』能役使雷霆,行云布雨,這一道壬水與其多有關聯,同時毗鄰癸水、弱水兩道,將來在宗內甚好行走,師尊的眼光自不必說,果然高瞻遠矚。’
這一邊,楚青翦磋磨著手中空杯,思緒卻愈發飄遠,她腦海中全是大父殷切期盼的神情。
一年多前,家中突然來信告急要她回族一趟,她當時讀了信慌忙攜了弟子一路奔回家中。
說起來她大父楚天舒與紫府修士致羽乃是同輩人物,也是至交的好友,故而大師兄才對她總是一副長輩口吻,多有囑咐。
楚天舒的天賦不高,才情不夠,突破紫府的希望較為渺茫,他自己也不愿平白浪費一份資糧,故而至今還是筑基修士,二百年煊赫過后,其壽元也快要走向盡頭了。
家族正值中興,近無內憂,遠無外患,楚天舒可謂是富足一生,了無遺憾,臨了只念著自己這么一位孫女。
楚青翦潛力不凡,修為又高,不管是放在仙族還是宗門,都是妥妥的紫府種子。
楚天舒對其根本沒有特別的要求,只愿她能早日擇一良人,留下血脈子嗣,也好滿足了他臨終的心愿。
這是來自一位長輩也是宗族的私心,畢竟往好了想,在楚青翦突破紫府前,還有幾分機會留下血脈,等到突破了紫府之后,生育之艱難,子嗣的可能性已然寥寥。
往壞處去想,突破紫府又不是必成之事,抬舉仙基突破紫府有去無回,萬一事有不諧,提前留下后代也是一種保險。
再說了,紫府壽元綿長,性情終會愈發淡漠,有了血脈傳承,將來也多幾分牽絆,能分心照顧照顧族中,也是繁衍傳承的大事,此乃老成持重之言。
楚天舒的期望楚青翦自然明白,可她向來是野慣了的性子,從來是把自己當半個男兒看,殺的惡人是一籮筐,可從未打算與誰親近過。
可大父從小對她便關愛倍至,這臨終前的唯一要求她又不能視而不見,正當她思來想去糾結之時,一張面孔慢慢從腦海中浮現。
這張面孔一經浮現便頃刻間占據了她整片腦海,并且如同頑疾揮之不去。
此人正是姜陽,楚青翦帶著滿腹心事回到了宗門,一路上都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聽聞姜陽此時并不在宗門之中,她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慶幸之感,可忐忑了許久后終還是要面對。
誰知這一年半過去她居然連姜陽的面兒都沒見著,聽聞他不是外出就是閉關,心情反復起落之下反倒平靜了不少。
不管怎么說此次終于把姜陽給堵在了門前,也不枉她三番兩次佯裝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