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無穢得了人形,舉止之間也刻意的多了幾分人屬的做派,當(dāng)即扯下身上寬大的皂服,重新披了件赤紅花錦在身上,頗有些凡間富家翁的意味。
他整理好了儀表,這才過來躬身道:
“上仙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無穢不敢隱瞞,我這妖身聽順的乃是『稀土』一道,天生便擅遁土掘金,游走地脈。”
“很多事情能打聽的到還有賴于這術(shù)法的便宜,南面那場異象其實另有隱情....”
姜陽神情一動,挑了挑眉道:
“有何隱情?”
朱無穢干咽了一口,鄭重其事道:
“事發(fā)之時無穢曾借著遁地遠遠的瞧過一眼,在那土石如雨落下之際,于漫天白花之間,有一片宮殿跟著墜下來了!”
“宮殿...什么宮殿?”
“當(dāng)時落石成峰,地脈混亂,小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看到有一角玉宇瓊樓從天邊塌落了下來,像是傳說中的天宮。”
朱無穢愣了愣,絞盡腦汁的想著詞對著姜陽形容。
“天宮....”
姜陽眸中閃爍,暗忖道:
‘這荒郊野嶺的哪有什么仙門坐落,莫不是那【青隅天】已經(jīng)落下了?’
念及至此姜陽追問道:
“后來呢,這天宮落在何處了?”
“消失了...”
朱無穢話一出口便有些畏縮,但還是咬牙繼續(xù)道:
“那天宮好似一片虛影,墜在山峰頂上便消失了,小妖說句難聽的,那天宮若是還在,咱就是拼了命不要也得去一趟,給自個兒奔個前程!哪能挨到現(xiàn)在?”
姜陽緩了神色,知道他不是虛言,此地若真是洞天所在別說是他,恐怕是紫府才有資格插手,他這小妖靠得近點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總算是個線索,姜陽把其記在心上,轉(zhuǎn)臉似笑非笑:
“那你不老實呀,這消息先前我問你的時候怎么不說?”
“嘿嘿...”
朱無穢憨笑了兩聲,撓撓頭皮直言道:
“先前上仙威勢太重,小妖憂心有殺身之禍,便想著留個消息來換一條生路,不曾想上仙恩怨分明,我受了大恩自然和盤托出。”
說罷他跪在地上,誠懇道:
“不當(dāng)之處,小妖認打認罰。”
好好好,認打認罰是吧,不過這豬妖倒還有幾分精明,知道以退為進,姜陽笑了笑,他又不是什么殺星。
剛想揮手赦免了他,忽然心思一轉(zhuǎn)姜陽又改了主意,開口道:
“那好,我便略施小懲,下不為例。”
“啊?哦...是,小妖領(lǐng)罰。”
朱無穢見小聰明被識破,呆愣了下旋即再次叩首。
姜陽倒不是逗弄他,而是想起自己練了許久的《青羅斬轂道卷》,其中陰卷的青羅玄光在宗門內(nèi)使用受限,不好作用在同門身上,所以一直不清楚其具體威力。
如今這豬妖近在眼前,又不反抗,便拿他來試試手,反正妖族的壽元綿長,就算少個一年半載的也無傷大雅,當(dāng)然事有不對姜陽也會及時停手的。
這樣想著,姜陽體內(nèi)玄竅轉(zhuǎn)動,青霞一般的色彩浮現(xiàn)在手心,他令道:
“別怕,有什么感受及時告訴我。”
“是...是。”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反而叫朱無穢心生惶恐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應(yīng)著。
姜陽交代完便將手輕輕搭在他肩頭,頓時青羅玄光便肉眼不可見的消散在朱無穢的體內(nèi),他持著玄光不增不減,只是默默感應(yīng)起消耗來。
這邊朱無穢心底卻生出一股濃重的威脅感,他硬著頭皮不讓自己動彈,心慌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青霞加身之后,身上卻無一絲苦楚,正當(dāng)他放松之際,就感覺到一種無形之物在體內(nèi)抽離。
還不等他細品,冷汗便瞬間打濕了后背,他驚慌失措起來:
“壽...壽元,壽元在流逝。”
生機在體內(nèi)流逝,盡管只是很細微的感覺卻讓他止不住心悸,幾次想要站起身來掙脫卻被姜陽給強行按壓了回去。
姜陽冷靜的維持著玄光,冷聲問他:
“流逝了多少?”
朱無穢擦了擦額頭的汗,冷靜下來后細細體會,這才發(fā)覺壽元的流逝微乎其微,純粹是沒見過這么邪門的法術(shù)在自己嚇自己,忙回道:
“從方才到現(xiàn)在,大約去了二百八九十日。”
姜陽聽后默默松開了手,想道:
‘十五息,差不多三百日的壽元,威力倒也不容小覷。’
這邊朱無穢見壽元停止流逝后大松了口氣,對于姜陽的敬畏愈發(fā)深刻,盡管這不到一年的流逝對他八百多年的壽元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陰損邪異的法術(shù),內(nèi)心駭?shù)囊?
‘上仙...上仙莫不是哪個魔頭變的吧,這法術(shù)若照在身上一個時辰我豈不是要去了半條命?’
朱無穢的內(nèi)心想法姜陽自然猜不到,不過他若是知道恐怕也只是輕輕一笑,青羅玄光不僅耗費法力而且還要提前轉(zhuǎn)化。
至于用在他身上一個時辰,不提姜陽經(jīng)不經(jīng)得起消耗,那還不如當(dāng)場一劍把他殺了,這樣還來的省力些。
斗法都只在瞬息之間,十五息對于朱無穢這皮糙肉厚的妖物來說自然無所謂,但換作壽元緊俏的仙修那就不一樣了。
筑基修為滿打滿算不過二百壽,自用都嫌不夠哪能允許這樣空耗,按姜陽想來到時恐怕是效果拔群。
“好了,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諸事已去,姜陽不再留戀轉(zhuǎn)身說了一句便駕風(fēng)而起。
“上仙慢走....”
朱無穢在下面恭敬行禮。
姜陽認準了方位便朝著崔嵬礦脈的位置飛過去,有了朱無穢的指路他沿途小心的那些大妖的地盤。
一邊駕風(fēng)飛遁,偶爾他也開啟玄眸觀察太虛,看看是否有人潛藏,以他目前的實力只要沒有迎面撞上紫府,最起碼都有逃脫的本事,故而不是太過擔(dān)心。
至于南面的那處孤峰姜陽動了動念還是打算從長計議,先到崔嵬與大師兄匯合了再說。
有過福地經(jīng)歷的姜陽心中清楚,洞天福地的開啟從來不是那么簡單的,其中必然是有真君斡旋,紫府操持的,貿(mào)貿(mào)然靠過去福禍難料。
八萬里路不長不短,姜陽一路都沒再節(jié)外生枝,低調(diào)的越過兩大妖王的地盤,撥開一片云霧后豁然開朗。
太虛波動,現(xiàn)世撕開了一條口子從中鉆出一中年人,大笑道:
“師弟,你可算來了,一路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