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盛安的人,是四十二人?!
心月徹底傻眼了。
對于細思極恐這個詞,有了很好的詮釋。
而宋時安看著震驚的她,也是忍不住的吐槽道:“你滿眼都是我,也得關注一下同事啊。”
“漏了一個人,為什么我們的人不說?”心月問道,“其余人不懷疑嗎?”
“都說關注一下同事啊。”宋時安道,“那人在來的時候,就被我下令去守康遜了,他也與其余兄弟說過了,所以沒人懷疑。”
“抱歉,我知道了。”
心月也意識到自己真的是滿眼都是宋時安(物理意義上),導致嚴重的失職:“確實是沒有想過,竟少了一個人。”
作為親衛(wèi),這是非常不該的。
這還好是自己人,要是在敵國,那種相當緊張而危機的環(huán)境之下,突然少了一個人她沒有察覺,的確會給宋時安造成很大的風險。
“別認真,我就開個玩笑。”
宋時安說著就想捏她臉。
然后就被心月直接用手背推開:“我的失職,主要原因在我。但你,也有不小的責任,知道嗎?”
一天天的,亂我道心。
“我知道了,抱歉抱歉。”宋時安也不與她開玩笑,主動承認自己犯了色欲之罪。
“那你這一次,沒有告訴我……”看著他,心月稍微有些低落的問道,“也是因為我會壞事嗎?”
“不。”宋時安也看著她,認真的告知道,“你,也是這計策中的一環(huán)。”
………
“沒事吧?沒中箭吧?”
坐在客房的地板上,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握著一支損耗的燕國箭矢,魯超回想起了宋時安進門時的那一幕。
那個女人,身體恐懼的顫抖,發(fā)自內心的后怕。
當了這么多年的使者,這樣的表情和反應魯超見過不少,人在恐懼的時候,就會展現(xiàn)這種身體機能。
演,是不可能演出來的。
皺著眉頭,魯超幾乎表露出了痛苦面具。
一個從四品的使者,在燕國差點遇刺,且差點被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承擔不了責任!
而且,還讓刺客跑了。
要是抓到,那還好說。
當然,也沒有辦法。
那個時候,比起抓刺客,更重要的是,控制住使團里的人……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那名副手帶上門后,連忙的屈著步子到他的面前,因為對方坐在地上,他也就單膝跪坐在面前,小聲的說道:“大人,確定過了,使團的所有人都在,那個刺客,應該就是外面的人。”
“我知道。”魯超煩躁的把那只沒有射中宋時安、嵌到竹子里的箭扔到一旁。
“大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性……”他又猜想道,“的確是使團的人,但不在登記之內。而是,跟著箱子從關外運進來的?畢竟,箱子我又沒有檢查。”
魯超抬起頭,凝視著他。
很快的,對方連忙搖頭,自顧自道:“把一個人藏箱子里運進來,在夜里的時候放出去,沒有被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并且又在刺殺的時候,放出去的箭,從宋時安面前飛過,那可是大半夜,差點就殺了他……哪有如此多的巧合連在一起。”
“還有,是我邀請的他散步。”
魯超說出這句話后,兩個人都不去懷疑宋時安了。
這也太環(huán)環(huán)相扣,天衣無縫了。
其實看到那個女人的表情時,魯超基本上就沒有任何懷疑。
他聽過這倆人,一把小刀奪取一座城的故事,明白她在宋時安心里多重要。
這樣的事情,怎么能夠安心托付外人呢?
“所以……”副手壓低聲音,問道,“是秦公干的嗎?”
魯超沒有說話。
燕國會贏,燕王會輸。
宋時安的這句話,太有深意了。
燕國會贏指的是什么?
燕王會輸,又指的是什么?
那燕王明知如此,該如何做決定?
為了燕國的贏,自己輸?shù)簟_€是,寧可燕國輸,自己也要贏?
“繼續(xù)盯著,守夜。”魯超沒有回答他,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我去見宋時安。”
“是,大人。”
魯超抬腳的時候,步子都是僵沉的。
想到這件事情,腦子就跟炸開了似得,壓根就沒辦法思考。
他媽的,怎么能夠搞出這么大的亂子?
一個大國的使者能夠在境內差點被宰了,這燕國快他媽的毀滅吧!
終于,他到了宋時安的門前。可還未接近,三狗就直接的伸出手,面無表情的警告道:“退后,使君不見任何燕國人!”
“……”魯超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做出笑容,實在是沒臉開口的說道,“跟宋使君說,是魯超來了。”
“魯超也不見,回去吧。”三狗一臉對燕國人的輕蔑。
“今日之事,屬實是意外,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魯超只能夠硬著頭皮道,“麻煩去通報一下,說魯超當面來請……”
“三狗,開門。”
就在這時,里面的宋時安不耐煩的高聲道。
三狗面無表情的將門打開。
然后側開身。
魯超笑著對他點了下頭,接著進入到里面,便看到宋時安一個人坐在床上,一臉鐵青,生氣的樣子都讓人戰(zhàn)栗。
沒等他開口,宋時安便問道:“魯大人,我能活著見到你們燕王嗎?”
“哎呀使君啊!”他快步走過去,發(fā)誓道,“我保證,絕對不可能有下一次。您的安全,一定能夠得到保障!”
“能夠得到保障的前提,那就是我明日就回到大虞。”宋時安肅然道。
“不不。”魯超連連擺手,“這出使還是要繼續(xù)的呀,怎么能夠就這樣終止呢?”
這個事情,真的特別大。
使者被殺了,戰(zhàn)爭會直接爆發(fā)。
哪怕沒死,對于一般使者而言,也不可能接受,都會憤然離國,然后回去對自家皇帝說:陛下,康遜說草你的媽。
話雖然糙一點,但都大差不差。
這邦交,基本上就等于黃了。
兩國,也就再也沒有體面可言。
“使君,這樣。”魯超連忙提議道,“這里離東邊的白郡,不過二百里。明日天一亮我們就起行,爭取一日一夜趕到白郡。再從那邊北上,這樣十分的安全。”
“安全在哪?”宋時安反問。
“白郡的軍隊,我可以調動一些用以使團的護衛(wèi)。”魯超道。
“也就是說。”宋時安瞪著他,詰問道,“作為燕國的國使,這遼南郡的一兵一卒,都無法差遣,對嗎?”
魯超閉上了眼睛,屏著呼吸,醞釀半晌后,睜開了眼睛,接著看向宋時安,笑道:“使君,對于燕國的了解有多少呢?”
“燕王是康,公孫,秦三家推出的共主。”宋時安說道。
“那大虞有除了皇帝陛下以外,另外兩股合在一起,足以對抗皇帝的家族嗎?”魯超問道。
“沒有。”
宋時安直接回答。
什么?離國公加孫司徒?
不能夠這樣算。
你可以說,離國公背后的勛貴,加孫司徒背后的揚州集團,合力在一起,可以與皇權相當。
但燕國不是,燕國是秦公加公孫興就能等于康遜。
“使君您剛才說了。”魯超提起道,“燕國會贏,燕王會輸。請問,能夠指教一下嗎?”
宋時安將床上的被子掀開,坐在了床邊,面對著眼前的魯超,道:“倘若齊燕聯(lián)盟,你們國家的戰(zhàn)略之重,在哪?”
“遼南郡,滄遼關。”魯超說道。
“幾乎國家一半的兵力,要被直接或者間接的,被拉扯在南境。”宋時安提醒道,“倘若只是一年半載,那還好,燕王的軍隊可以收回去。可如若,三年,五年,十年呢?”
秦公會逐漸貪掉。
用賄賂,用拉攏。
某些人,甚至會主動去投。
“你們燕國,姓秦吶?”
宋時安這七個字,確實是絕殺。
同時,也觸動了魯超的利益。
他屬于是遼中世家,受到康氏信賴,還與燕王康遜是親家。
這也是為什么他是國使。
在割據(jù)時代,一個國家的國使,可謂是重中之重。
因為小國的生存,靠的就是斡旋。
所以康遜,選定了這個利益跟他完全一致的人。
燕王輸,就是他輸。
“不管別的局勢如何,我們虞燕,可否像以前一樣,相安無事呢?”魯超使用了殺招。
這就是公孫興給康遜的折中點子。
齊燕撤軍,而虞燕不撤軍。
“那我告訴你。”宋時安想也不想,直接就說道,“虞燕相安無事,三個人不同意。”
“姬淵,秦公,還有誰?”魯超問。
“我。”
被這樣回答,魯超也清楚了折中的阻力。
宋時安來,就是帶著大刀闊斧。
“那使君。”魯超嚴肅的詢問道,“您想要,兩國局勢如何?”
“把姬淵兒子送回去,回歸先前的狀態(tài),燕國大可兩面逢源。”宋時安直接道。
“那燕國是會輸,燕王如何贏呢?”他反問。
至少姬淵給了一個燕國會贏的條件。
宋時安也得付出。
“白郡邊境,是不是有一個關隘叫白頭關。”
“是。”魯超點頭。
而宋時安的手指,像蛇一樣的游走,道:“我大虞,為燕王修一條到白頭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