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質子府中的姬暉,在得知道虞燕簽訂盟約后,當場就狂暴起來,在府里瘋狂的砸東西。數次要求面見燕王,拒絕回齊。
直到大太監楊公公親自來,他才稍微冷靜一些。
畢竟他也不是聽不進去話,對誰都要無腦的哈氣,而是要一個能夠說上話的,能夠讓他見到康遜。
“楊公公,貴國說好了要簽訂盟約,父皇都將本王作為質子送過來,你們怎么能夠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呢?”
姬暉直接起身,與楊公公面對面對峙,十分的氣憤。
“殿下,您能夠聽咱家好好說說嗎?”楊公公做出笑容道。
“請講。”姬暉沒好氣道。
“請坐。”楊公公伸出手。
“不是,現在你讓本王怎么坐……”
“請坐。”楊公公繼續保持著好態度,“殿下坐下來,咱家慢慢的說。”
他只好坐在了位置上。
而楊公公則是站到一旁,依舊是展現著極大的尊敬,將其當成一個皇子:“咱家知道殿下憤怒,覺得燕國此番行為,尤其的無禮。但咱家要說一句,這件事情是您能改變的嗎?”
“大膽,你還在輕視本王!難道你們不怕齊國……”
“冷靜,咱家還沒說完。”楊公公壓了壓手,一點兒都不急躁,“咱家一個無根之人,怎么敢輕視皇子?可是您要知道,您在齊國才是皇子。您在這里,什么都改變不了。”
“滾蛋,你讓本王去找康遜……”
“就是你說的這位燕王,還有相邦公孫大人,以及虞國的使者宋時安,甚至說還有大虞的皇帝。”將這些仙之人兮列出后,楊公公道,“盟約,是他們敲定的。”
“……”終于,姬暉稍微冷靜一點。
“與齊國的盟書,還要選定日子,在黃道吉日才要簽約。可是大虞皇帝的信剛回襄城,當夜兩國的盟書就簽訂了。”
“你想說什么?”抬起頭,瞪著這個太監,姬暉反感的問道。
“咱家想說。”楊公公坐在了他的身旁,座次與之平起平坐,而后將腳搭在了腿上,翹了個二郎腿,“大虞出了比天還高的價錢。”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不在于使者是誰,不在于質子是誰。
“你們若要如此,等到我回到齊國,一定力薦父皇,起兵發燕!”用力的捶著桌子,姬暉警告道。
聽到這個,楊公公相當認可的點頭:“殿下說的對,回了齊國,可以勸大齊的陛下伐燕,乃是尊貴之軀的皇子。可在這燕國,您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哦?”姬暉冷眼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不怕與我齊國開戰?”
“怕,當然怕呢,咱家最怕的就是打仗。”楊公公把小子當傻子一樣的逗道,“可咱家,就是一無根之人。咱家算什么東西?怕,能夠決定什么嗎?”
攥緊拳頭,姬暉氣得已經咬牙切齒了。
可是,他既沒辦法代表齊國出更高的價。而自己又只是一個質子,血肉之軀,毫無力量。
這時,楊公公終于是起身,走到了姬暉的身旁,彎下腰,將手搭在對上的手上,語重心長的道:“殿下,已經足夠了。此番聯盟失敗,責任在陳行,而非是你。”
死死的瞪著楊公公,姬暉的怒火仍然未消。
楊公公再次低下身,且聲音極低道:“要是殿下不嫌棄,可以在咱家勸您回齊時,大鬧一場,說燕王無義,寧死不回,讓您同行的人看到,讓這滿城的百姓看到……最后,就請恕咱家無禮,強行將您押上車,如何?”
“……”
老謀深算的太監只是因為錢,而著了宋時安的道。對付這樣一個小屁孩,那還是輕輕松松,手拿把掐的。
直扼痛點。
誰想當質子?
他只是為了完成父親的任務而已。
可現在陳行失敗了,責任怎么可能在質子?
而走之前,再跟這楊公公來個自導自演,表現出他的鐵骨錚錚,讓齊國人民看到皇子的血性,那不僅不會因為被勸退而怪罪,反而要賞賜啊。
可是父皇說過,只要自己在燕國那里做個閑散皇子,到時候他就立自己為太子……
“殿下呀。”正當他動搖之時,楊公公一句話把他給點醒,“質子,沒這么好當的。”
“……”
明明他誰都沒有提,可姬暉就是想到了一個人:康義。
那人可是被燕王臨終時傳了大位,但最后當燕王的不還是康遜?
“那明日,咱家就來接您。”
再次輕輕的握了握他的手,楊公公起身了。
背對著愣神的姬暉而出,同時臉色一下就垮了下來,一副鄙夷的用唇語罵道:廢物。
………
康遜的五千金沒走公賬,全都是進了內帑。
作為他自己的財產。
所以最近每天臉上都是掛著笑容。
五千金,拿出一千金分給公孫興的家族。
再拿出一千金,大宴全國兵吏,收買人心。
剩下的三千金,再養幾千騎兵,壯大自己的力量。
舒服~
“大王,那姬暉同意離燕了。”
就在這時,楊公公相當高興的向他稟報道。
“哦?這小子不犟了?”康遜感到意外。
“他心里也懂,就是要個面子。”楊公公道,“所以明日,大王能不能給他點面子?”
“他想怎么給?”
“他想罵您,且在眾目睽睽之下……為的就是演一個剛直不阿,忠君愛國的皇子。”楊公公道,“演完了,咱家就讓人把他綁起來,扔進馬車。”
“行吧,反正也不是啥大事。”康遜直接答應,而后又補充道,“能不能趁亂踹這小子幾腳?”
“大王,這不好吧?”楊公公有些尷尬的問。
“那算了吧。”康遜也不是那計較的人,“確實是燕失信在先,他要罵幾句就罵吧。但是,你要跟他對好,先問清楚罵什么,不能亂罵。”
審核,排練。
“那大王,什么能罵,什么不能罵?”
“你自己拿捏吧。”
“是。”
像你這背信棄義,兩面三刀,厚顏無恥的王八蛋,這就是能罵的。
比如‘得國不正,搶兄長王位’這話,那就不能罵。
真實傷害,是這個天下最真實的傷害。
“那宋時安等人呢,在做什么?”燕王問。
“回大王,因為盟約已經簽了,再限制他們出行便不太合適了。這幾天,使團的官吏都在逛襄城。”楊公公說道,“而宋時安那邊,一些大臣權貴也想交好他。他也順帶的把虞國織物,香囊,玉雕等物,贈與達官貴人,城中虞貨之風盛行。”
“真是個一刻也閑不下來的人。”康遜沒太在意,只是要求道,“但記住,使團的所有人,包括侍衛和臣子,每天都要清點人數,一個都不許漏,更不能讓一個人出城。”
“是。”
楊公公認真點頭。
“那姬暉的行程,你來定一下吧。”康遜說道,“挑禁軍里三十名騎兵護送,沿途不要讓他見任何人,送出燕國,趕緊的吧。”
“是。”
………
燕虞聯盟的消息,通過騎兵快馬傳到了滄遼關。
黃通人已麻。
這下子他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完蛋了。
而且盯著自己的人,從三個,變成了五個。
狗日的秦公是真的要拿自己當外交禮物了。
可是他能如何自救?
出關的門,可是封得死死,一天也沒有打開過。
因為運送物資等軍事行為,入關倒是可以。
但入關有雞毛用啊,整個滄遼郡都在秦公的爪牙之中。
逃出了滄遼,那就是康遜的地盤。
死得更快了呀!
他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拼命的尋求自救。
終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夜幕的滄遼關,不像黃通,并未被太嚴格限制的軍司馬帶著一人,穿上燕兵的鎧甲,乘著馬車入了關。
軍司馬和那人,一起的抬著一個大麻布袋進了他的營房。
“這位就是周兄弟?”黃通熱情的說道。
“是的,我的同鄉,絕對能夠信任。”軍司馬說道,“先前秦公要抓將…都統,而且已經把你控制了的消息,就是他給我的。”
“好兄弟。”黃通拍了拍他的肩膀,充滿感激。但是,又好奇的問道,“這是何物?”
“請校尉自行打開看。”他伸出手,說道。
于是黃通便當著他的面,解開了麻袋。
瞬間,瞪大了眼睛。
黃金,全他媽是黃金。
先前秦公給了他和他的兄弟們三百金,去殺虞國使者。
可這里……
“金子?”軍司馬也傻眼了。
“兄弟,你這是做什么?”黃通傻眼了。
緊接著,那人又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他:“這是姬暉回齊國的行程路線和日期。”
“……”黃通接過后,更加的納悶。
“這個,是燕虞齊邊境的地圖。有一條路,可以入齊。”那人繼續給他東西。
黃通就這么傻愣的一個個收下:“兄弟,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這里是一千五百金。”
“不是,到底要我做什么,你說啊。”黃通急的直哆嗦。
而他,也終于發布了任務:“帶著姬暉的頭入虞,那邊有人接應你們。憑頭,換剩下的一千五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