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煜看到中平王送來的信后便開始要死要活,還是他兒子攔著,苦苦哀求的將他送回了房里,他才稍微冷靜下來。
可一想到這事,他就覺得委屈。
魏燁,你怎么這么自私啊!
說我給你解夢的事情泄露。
請問,我給你解夢。
我沒有說,那是誰泄露的?
現(xiàn)場就三個人。
我,你,陳寶。
是誰把這個事給泄露出去的?
狗皇帝,回答我!
你不會讓我去懷疑陳寶吧?
就問,這個事情透露對陳寶而言有什么好處?
太監(jiān)那個位置,只要不是權(quán)傾朝野的大太監(jiān),很多時候都只需要遵循一條準(zhǔn)則——只做皇帝讓做的。
“父親,這跟我們一直閉門在家,不去上朝,也拒不會客有關(guān)嗎?”兒子十分擔(dān)憂的問道。
“孩子。”司馬煜看著他,流露出苦澀,“什么都不要問,這件事情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但凡有一絲的興趣,可就離死不遠(yuǎn)了。”
這話嚇得他直接雙腿一軟,哆嗦的跪在了地上,帶著哭腔的問道:“如此嚴(yán)重,我司馬氏能夠扛過此劫嗎?”
“能,還是不能呢?”
司馬煜靠在椅子上,抬起頭陷入了思忖。
既然是皇帝泄露出去的,那就說明皇帝想做些什么。
這個夢,是自己的一個兒子,被某人所唆使,然后殺了另外一個兒子。
誰都懂,這個‘某人’就是宋時安。
并且,還真的有一些玄學(xué)的意味在其中。
前腳皇帝做了夢,后腳便出了一個寫出《勸學(xué)》的解元。
這真是天降災(zāi)星啊。
因此,此夢至少有三個目的。
其一,讓皇子警惕宋時安。
其二,讓宋時安一輩子都陷入自證困境。
其三,讓諸位皇子去爭宋時安。
宋時安可是殺皇子的幕后指使,為什么要去爭他?
傻呀,他是唆使了一個皇子殺了另外一個皇子,不是見到皇子就殺。你把他搞到你的陣營,那不就能把對立的皇子給殺了?
晉王跟吳王,哪個不想干掉對方?
殺殺殺!
可是,這話皇帝不跟晉吳二王去說。
卻要讓我來說。
說了,我就背鍋。
宋時安也會把仇記在我身上。
“沒有活路,沒有活路啊!”
拍著自己的大腿,司馬煜知道自己是真的走向了絕路。
“爹!誰能救救我們呢!”
他兒子也意識到司馬家可能要面臨滅頂之災(zāi),徹底的繃不住了,涕泗橫流。
他爹就一個玩龜殼的,怎么會被皇子惦記上,想方設(shè)法的見上一面?
有好事能找一個玩龜殼的?
“誰都救不了……”
話還沒有說完,司馬煜突然怔了一下。
他真的被忠君報國的家犬思想給害了。
他一直,將生的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
甚至還想過,晉王和吳王。
可他們,不都是皇家的人嗎?
誰當(dāng)了皇帝,要為這件事情負(fù)責(zé)的時候,會不‘獻(xiàn)祭’自己呢?
沒有人。
指望這些魏氏的王八蛋,根本就是腦子不好。
這件事情,應(yīng)當(dāng)去想受害者。
誰是這個夢的受害者?
陳寶!
他雖然是個壞事做盡的大太監(jiān),可都是為了皇帝而干的。而那,就不能夠叫壞事了。那是天子的恩威,是真龍的懲戒。
可并不意味他就是個奸宦。
還有,自己知道這個夢會死。難道陳寶知道這個夢,能活得很久?
哪怕他是個宦官沒有后代,他只要是人,他就不想死。
“對,他不想死。”司馬煜坐正身體,開始自顧自的呢喃起來,“還有誰不想死,還有誰是受害者……”
宋時安。
他想到了這個名字。
對啊,他可比自己冤枉得多!
人家自己考上的解元,狀元,替皇帝守住了朔風(fēng),出使燕國又讓齊燕交惡,維護了北境的和平,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要被老皇帝猜忌是應(yīng)夢逆臣,有道理嗎?!
哪怕這個所謂的咒夢真的實現(xiàn)了。
宋時安殺皇子,殺皇孫,甚至連皇帝的生死都受到威脅……
夢里又說沒說他殺太卜令呀!
“爹,你沒事吧?”兒子看到自己父親一臉‘道爺我成了’的癲狂,已經(jīng)有點害怕了老實說。
“沒事。”司馬煜看向自己的兒子,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父親,您休息吧,我就在這里伺候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兒子的。”
“好,你還是有孝心的,跟某人的混賬兒子不一樣。”司馬煜的怒氣依舊未消。
“爹,您放心歇著吧。”
畢竟今天發(fā)生兒的事情有點太多,司馬煜兒子也挺害怕的。
自己要是出去,他爹在房梁下面蕩秋千可如何是好……
………
翌日,蕓兒替宋時安穿上官袍,整理衣袋頭冠后,他便直接的乘著馬車前往了離國公府邸。
還未到時,門口便有人上前迎接。在宋時安掀開馬車簾后,對方便主動行禮:“小宋大人來了,我是吳瓊。”
離國公的小兒子,且是嫡子。
這點是最難得的。
一般來說最小的兒子應(yīng)該都是妾生的。
畢竟高齡產(chǎn)婦很危險的。
而古代,四十多就算是高齡產(chǎn)婦了。
更關(guān)鍵的是,像這種頂級大人物,那個年紀(jì)了還跟原配有星生活,這是相當(dāng)難能可貴的。
當(dāng)然,我可以和心月做一輩子。
“見過公子。”
宋時安也連忙的下車,對其行了一禮。
自己雖然是伯爺,在這大虞是天龍人。可是,這可是國公的嫡子,是不能太過于怠慢的。
再加上人家也很有禮數(shù)。
不要裝逼。
“客氣了,您現(xiàn)在可是我們盛安年輕人的領(lǐng)袖啊。”
“吳氏,是天下世族的領(lǐng)袖。”
兩個人一番客套后,吳瓊便帶著宋時安進(jìn)府邸。并且,相當(dāng)好奇的問道:“小宋大人來做客,為何還身著官服啊?”
“畢竟是國公召見,下官以為是有公事吩咐,所以便穿著官服來了…是誤會了嗎?”宋時安有一絲緊張道。
“不,是我沒讓下人說清楚,見諒。”
吳瓊歉意一笑。
就這樣,宋時安被一直的帶到了大堂之上。
在上面坐著的,便是離國公。
而吳瓊也是微笑點首示意后,便退去了。
“宋時安,參見國公。”
宋時安十分敬重,見到后便鞠躬行禮。
這家伙就像是一塊淡藍(lán)色的鐵,上面結(jié)著霜,寒冷的白氣徐徐發(fā)散,給人的壓迫感特別強。
畢竟是一人滅兩國的強者。
“時安。”而對方這張冷酷的臉卻突然露出和藹笑意,還喊了他的名字,“那薊都…哦,現(xiàn)在叫新城,那里怎么樣了啊?”
“已經(jīng)是一座頗為巍峨富庶的北方大城,絲毫讓人聯(lián)想不到曾經(jīng)被付之一炬過。”宋時安打趣道,“不過我走之前,又被燒了一次,郡守府那一塊,有些狼藉呢。”
“原來薊郡的權(quán)貴世家,八成都沒了。現(xiàn)在的薊郡,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薊國了。”離國公說道,“不過既是邊境重城,自然會有燕國細(xì)作滲透,你事先就應(yīng)當(dāng)有所防備的。”
他這是在教育自己。
沒有尬夸,反倒是讓人覺得親切。
“時安太過年輕了,險些釀成大禍。”
“什么大禍呀。”離國公打趣道,“康遜…啊不,叫什么來著?”
“康義還有康慶。”
“哦對,那燕國質(zhì)子啊,死就死了,無所謂的。”離國公道,“我說的呀,是你要有所防備。要是襲擊的人是你呢?”
“謝國公關(guān)懷,時安甚為感動。”
“還有啊。”離國公從位置上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可是好事。”
宋時安低下頭應(yīng)了下。
“吃了沒?”離國公問。
“吃過來了。”
“行,那你陪我走走。”
“是。”
宋時安便伸出手?jǐn)v扶著離國公,兩個人走出了大堂。
在庭院之中,漫步著。
不虧是國公府邸,開國二號角色的底蘊,宋府是完全比擬不了的。可以說,這里跟皇宮相比,至少規(guī)格更小,然后有些禮器和象征不是宮廷的,除此之外,儼然一座小宮殿。
差不多能夠媲美康遜的燕王宮。
可康遜,畢竟是擁兵十萬的君主。
“話說,你對我怎么看?”突然的,離國公問道。
“時安不敢妄言,您既是國公,又是尊長。”
“那你談?wù)勎覀儦J州人吧。”離國公相當(dāng)親和的打趣道,“這些打了敗仗,都還能不受懲罰,日后還能繼續(xù)領(lǐng)兵的人。”
“此乃大虞國情,時安不好去論對錯。”
“但是,你想改變這個國情。”
離國公相當(dāng)平和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這大虞,不是時安一人就能改變的。”宋時安絲毫不慫,道,“需要陛下,也需要離國公這樣的尊貴之人。”
一言以蔽之:大虞,的確需要改變。
“是,現(xiàn)在這些人,確實是有些草包了。”離國公點了點頭,而后看向宋時安,問道,“那你知道,為何陛下還要留著欽州勛貴?”
“請國公指教。”宋時安禮貌道。
“不止勛貴,其實天下世家,都是這般。”
眼眉微微一含,離國公凌然道:“可真正忠這大虞的,愿意為虞死戰(zhàn)的,并非是所有。”
“時安,也可以死戰(zhàn)。”
宋時安凝視離國公,眼神絲毫不避道:“時安,也可以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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