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一晚上的輾轉反側,溫亭驟就一早上起來練字,以求心靜。
可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都被她給輕易打破了。
她呢?
根本就不放在心上,還跑來用銀錢砸他!
另一邊曬著的半干的褻褲,好像在嘲笑他的下賤。
“做什么?”
溫亭驟眼睫一垂,就看見灰衣人默不作聲拾起了地上的銀子和銀票,在衣角上擦了擦。
灰衣人:“回主子,奴才撿了錢,給您買酒。”
“你糊涂了,我何時要飲酒?”
“奴才想著,您興許需要借酒消愁,您不需要,奴才就謝主子賞了。”灰衣人依舊是弓著身,面無表情地說道。
溫亭驟冷睨了他一眼:“拿來。”
灰衣人默默把東西遞過去,看他憤怒地關上門。
看似不想要,實則是不甘心吧。
主子還是太年輕了,完全降伏不了小娘子的心。
好在他是個貼心的下屬,已經為主子買好了精美的教化冊子。
想來以主子的聰慧,很快就會掌握技巧,下次定要讓那小娘子舒舒服服的。
你看看,崔二小姐要是滿意,怎么會這么輕視,那不得天天帶在身邊,夜夜使喚?
再多給些銀子。
崔玉蘅要是知道自己被想象成了一個淫魔,還不得氣死。
她也很不好意思的,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闖入到溫亭驟的小院中。
“都怪你!”崔玉蘅把噔噔抱住,好好洗了個澡,拘在屋里不許出去了。
那樣尷尬的場面,她根本不想要經歷第二次。
只希望這些錢能讓溫亭驟心里好受點。
自那以后,一個月,崔玉蘅都沒敢出去亂跑,專心在院子里馴小貓。
她這邊歲月靜好,趙氏母女卻開始坐不住了。
尤其是崔汀蘭。
“崔玉蘅那個賤婢,也敢勾引宋云邈?娘,我不依,你要幫我。“
趙氏本身兒子被搶走,崔硯對她冷淡,久違的還犯了頭風。
現下靠在榻上,用手支著額頭:“怎么幫?”
崔汀蘭雖然被關著,可是崔玉蘅的消息天天都傳進來。
一說是宋云邈的妹妹與其時不時送禮物來,二說是衡陽侯世子贈她的貓兒很可愛。
似乎誰都在對她在獻殷勤。
“娘,我也要像你和爹好那樣,和宋云邈好。”作為女兒,她當然知道自家娘是怎么做的。
趙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忽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還沒把你關清醒嗎?”
趙氏眼里都是對這個女兒的失望,怎么沒有學到自己的半分聰慧。
人人都說她趙氏是苦盡甘來,可誰又知道她是如何忍耐,如何謀劃的。
“娘!你竟然打我!?”崔汀蘭捂著臉,哭著跑出去。
趙氏也無心理她,自顧自想著怎么先哄崔硯把自己放出去,關進來才多久,崔玉蘅就把中饋接回去了。
等被放出去,這府里焉有她的位置?
而跑出去的崔汀蘭越想越氣憤,娘可以,她為什么不可以!?
當年宋氏那么厲害,還不是被娘挺著肚子進了門,后來又沒福氣死得早,這府里不就成了娘的。
只要她和宋云邈成就好事,有了孩子,堂堂探花還敢抵賴不成。
越想越覺得可能,崔汀蘭雖然被禁足,但也不是傻的,心知這等事情,得細細謀劃。
于是好生準備了一番,在崔硯面前訴苦。
本來崔硯素日就疼愛這個女兒,見她哭的可憐,言辭間又是對自己這個爹的敬重和孺慕。
仔細想來,畢竟還是個孩子,只是被娘教歪了,又該談婚論嫁了,天天關在院子里也不是事兒。
于是就允了她自由,可趙氏是萬萬沒有放出來的。
崔汀蘭也不想趙氏被放出來,不然這件事就做不成了。
但現下就有個好機會。
最近把崔硯忙的團團轉,因為兩個皇子出事,陛下又喜怒無常的。
其它皇子蠢蠢欲動,原本沒有野望的,現下不免都生出了心思。
但也有害怕的,前兩個下場那么慘,還找不到兇手,想來是兩方斗得厲害。
而且皇帝也不像是想放權的人,這會兒誰做太子誰危險啊?
因此觀望的人很多,就在這所有人都心思浮動的時候,六皇子進京了。
崔玉蘅對這皇子不甚感興趣,嫁入皇家很明顯不是好選擇,除非她做皇帝。
但架不住宋云若喜歡呀。
說起來,崔玉蘅的好友不多,也不耐煩和那些閨秀交際,倒是和宋云邈的妹妹極為合得來。
宋云若年紀比她大一些,性子更為跳脫,一有空就想往外面跑。
崔玉蘅羨慕極了,倒也跟著去了。
她們專門選了上好的茶樓觀看。
此時底下人聲鼎沸,百姓夾道歡迎,商鋪酒樓更是擠滿了人。
忽地鐵蹄叩響青石板的聲響傳來,過了一會兒,黑潮般的軍陣帶著輜重車和戰俘車進入城門。
“來了來了!”宋云若拍著她的手臂,又嫌擠,去了另一邊的窗子。
崔玉蘅看到為首的戰馬披著青銅獸面覆甲,馬蹄包銅處沾著未刮盡的碎骨,兵將的鐵靴整齊地踏在地上,脛甲碰撞。
而崔玉蘅捏著茶杯漫不經心看著下面——
馬背上的男人單手執韁,他甲胄在身,身材極為高大魁梧。
左邊臉上一道荊棘狀的傷疤沒入鬢角,雙眼的瞳孔泛著令人心驚的淡金色。
倏地他視線上抬,視線直直射過來,崔玉蘅被他看的心下一驚,茶杯滾落在地。
她輕呼了一聲,窗子“啪”地關上,著急忙慌去撿杯子。
“你沒事吧?燙著了嗎?”宋云若連忙過來扶她。
“沒事,好嚇人。“崔玉蘅拍拍心口,這種在戰場上的人,身上煞氣非同尋常。
宋云若就說:“我倒覺得這種極有男子氣概,想來蘅兒你更喜歡我哥哥這樣的白面書生,要不你給我做嫂子吧?”
“以后我們就各論各的,你喊我姐,我喊你嫂子,而且我哥也來了!一會兒讓他付茶錢!”
崔玉蘅:“......”
“你哥,他能喜歡我嗎?”她一言難盡地問。
“哈哈,我哥常說,蘅兒貌美可人,性子嬌憨呢。”
知道宋云若在作怪,兩人笑作一團。
旁邊包間的崔汀蘭帕子都要擰爛了。
臭不要臉的小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