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顧長青目光一凝，只見棺槨之中，竟然躺臥著一具約莫五六歲的孩童尸骸。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幼小的軀體上布滿詭異的黑色符文！
“嗤——！”
就在顧長青凝視之際，童尸形體的華儡突然睜開雙眼。
那布滿血絲的眼珠，正好與懸浮上方的顧長青四目相對。
“咔咔咔——！”
隨后，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響起。
華儡全身關節(jié)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黑色符文隨之蠕動，緩緩從棺中撐起身子。
“什么？！”
莫天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驚呼道：“這就是你的真身？！”
他萬萬沒想到，當初與自己激戰(zhàn)數(shù)十回合的對手，竟然是個孩童！
不…更準確地說，是一具童尸！
“我這肉身死得早，自然就是這個樣子。”
華儡陰沉著小臉，聲音稚嫩地回應道。
“那你究竟多少歲？”莫天忍不住追問。
華儡冷哼一聲：“反正比你大！”
說著，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顧長青，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我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華儡倔強地昂起頭，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個頭不大，倒是有幾分骨氣。”
顧長青居高臨下俯視著眼前這具詭異童尸，冷然一笑。
“反正已經(jīng)死過一次，也不怕再死第二次！”
華儡小嘴一勾，眼神毫不閃躲地與顧長青對視。
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陡然沉了下來：“但臨死前，我有個疑問。”
“你到底是異魔，還是人類？！”
他死死盯住顧長青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冷聲問道。
楚臨淵在不遠處注視著這一幕，神色復雜難辨，顯然也在思索著同樣的問題。
唯有莫天仍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在他心中，顧長青是人是魔并不重要，只要還是那個他熟悉的老顧就夠了。
沉默半晌，顧長青毫不遲疑地淡淡道：“人類！”
說話間，他背后展開的兩對魔翼緩緩收攏，轉(zhuǎn)眼已恢復成人形。
聽聞此言，華儡嘴角微抿，旋即卻突然森冷一笑：“你該慶幸沒說‘異魔''，否則我就算死，也定要拉你陪葬！”
言罷，他軀體仰面倒回棺中，低沉道：“動手吧，如今這個鬼樣子，我也活膩了……”
“嗤——！”
顧長青掌心驟然浮現(xiàn)一圈黑色漩渦，魔氣瘋狂涌入棺樽內(nèi)部，轉(zhuǎn)瞬間便將華儡幼小的軀體完全籠罩。
華儡緩緩閉上雙眸，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解脫的神色。
顧長青面無表情，五指緩緩收緊——
“老顧……”
莫天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轟！”
下一剎，黑色漩渦在棺中突然暴散開來。
隨著魔氣徹底消散，卻見棺內(nèi)的華儡，仍舊毫發(fā)無損。
“嗯？！”
華儡猛地睜開雙眼，不解地看向顧長青，“為何收手？！”
“難不成…你還會憐憫一具活尸？”
他嗤笑一聲，扭動著全身關節(jié)重新站起。
“你剛才未拉我陪葬，算是還你一個人情。”
顧長青輕描淡寫地微笑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多交個朋友。”
“朋…朋友？！”
華儡聞言，稚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朋友……呵，多么陌生的詞匯。”
他搖了搖頭，布滿黑色符文的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棺木邊緣。
那些符文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在蒼白皮膚上蜿蜒出詭異的軌跡。
“一直以來，在我的認知中，只分兩種人：煉尸的，和被煉的。”
華儡自言自語，瞳孔擴散成兩個漆黑的漩渦，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六歲那年，華家滿門被屠！
記憶中，他蜷縮在母親冰冷的尸體下，看著那個身穿灰袍的男人用枯骨般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根骨不錯，帶回去煉成尸童吧。”
從此，他的世界只剩下地牢里腥臭的尸油味，和每天被強行灌下的腐尸湯。
那些湯藥像毒蛇一樣在腸胃里蠕動，漸漸蠶食著他的人性。
“第一次死的時候很疼……”
華儡突然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們用鐵鉤穿過我的琵琶骨，把我吊在養(yǎng)尸池里整整三年！”
顧長青眼神微沉，并未打斷對方的述說，只是沒想到這家伙的經(jīng)歷這么慘。
“在養(yǎng)尸池浸泡三年后，等我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臟都成了養(yǎng)蠱的器皿。”
華儡咯咯笑著掀開衣襟，露出腹腔內(nèi)纏繞的腸子。
顧長青瞳孔驟縮，只見那些腸子上…竟然全都刻滿了控尸符文。
聽到此處，莫天手中鐵棍重重拄地，怒火中燒：“哪個雜碎干的？老子去拆了他的山門！”
“早被我自己屠干凈了。”
華儡歪著頭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繼續(xù)道：“至于后來，我被幽靈宗的長老看中，收為了親傳弟子，便有如今參與武道大會的資格。”
“不過一路走來，還無人敢跟我交朋友，即便是同門師兄弟，也都避而遠之。”
說著，他目光重新看向顧長青，嘴角咧開兩排森白的牙齒，“敢跟我交朋友的人，你算第一個。”
莫天走到棺木前，沖著華儡笑道：“既然如此，我算第二個。”
“我……”
楚臨淵想起先前被華儡追殺的場景，遲疑不決后，便是咬牙堅定道：“我也算一個！”
在他體內(nèi)，殘魂石老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小子總算是開竅了。
若能結交這三位橫壓當代天驕的妖孽，今后的武道一途，必定是廣闊無垠！
“之前我那樣對你們……”
華儡的聲音突然哽住，布滿黑色符文的小手微微顫抖。
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異樣的水光。
“若真要交朋友，不如……我們結拜吧？”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抬眸望著眼前三人，眸中盡是對友情和親情的強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