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顏貌似不經(jīng)意攏了攏一側(cè)衣襟,當日,正是她在那十香酒樓包間內(nèi),余光掃過護國公,護國公的目是只是在廖川和柳浪臉上打轉(zhuǎn),她暗暗松了口氣。
柳浪淺笑一下,“廖世子多慮了,那日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十香酒樓這個地方,整個京城去那兒用膳的人,不知凡幾。你們殿前司例行公事,柳某豈會不愉。倒是廖世子,有空多勸勸你們正使、副使,不要和我們探事司的人一般計較。若有得罪之處,大家相互體諒。”
“柳大人真是好口才?!绷未ㄔ桨l(fā)覺著柳浪此人虛偽。
“好了,別說了?!弊o國公蹙眉看向廖川,“柳大人方才說了,只是例行公事。”
廖川很不服氣,于是頭側(cè)向一處,干脆走至章知顏身側(cè)一起站著,看上去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
柳浪的目光一掃而過,唇角連淡淡的笑意都消失不見,大家就這么站在外院,誰都沒有開口說要離開。
只有國公爺站到柳浪對面,跟柳浪有一搭沒一搭聊兩句。
魏千戶站在廊下,揮揮手,“既是世子夫人的箱子物件,都不必看了,直接搬出去吧。”
不多時,進去搜查的一列侍衛(wèi)也全部出來了,“稟柳大人,并未發(fā)覺有何不妥之處。”
柳浪點頭,看著國公爺才露出一絲淡笑,“叨擾府上了,這就告辭?!闭f完就轉(zhuǎn)身。
國公爺趕緊跟上柳浪的步伐,“柳大人慢走,老夫想請您留下用膳?!?
“國公爺不必如此,我真的只是例行公事,不敢蹭吃蹭喝?!绷诵χ鴵u頭。
“柳大人,我是真欣賞你這般的年輕人。若你覺得府中不妥,不如你我去酒樓茶館一聚?地方,你選?”
對于護國公突然這般殷勤,柳浪心中警鈴大作,仍舊婉拒,“國公爺?shù)暮靡?,下官心領(lǐng)了,今日還有別的要事,以后再聚?!?
“那老夫靜候。”
待柳浪離開,國公爺回到外書房,章知顏已離開,繼續(xù)看著婆子們搬她的物件和箱子,廖川不懂父親的做法,直接提出異議,“父親,您怎么突然對柳浪客氣起來了?他可不是好人。文國公府被搜查,就是他搜集的證據(jù)交給武德司指揮使,皇上這才下了口諭?!?
“多認識些人,不好么?你難道一輩子都在殿前司當千戶?你上頭還有殿前司正使、副使,他們也正當年,哪有你升遷的機會?”
“可是那探事監(jiān)察司也不可能有我的機會?!绷未ǖ穆曇舻土藥追郑粢屗ヌ绞卤O(jiān)察司看柳浪的神色,他是定然不去的,寧愿當個沒有差事的悠閑世子爺也不會去受氣。
況且,探事監(jiān)察司的人精比殿前司還多,廖川不覺著自己有機會升遷。
“滾滾滾,別在我面前礙眼。早日將外宅清空,外室接進府中,無論是朱氏下藥的事還是你養(yǎng)外室的事,都不能傳出去?!眹珷斚铝俗詈笸骸?
“是,父親?!绷未ㄞ抢?,想起章知顏的話,先將陸瑤抬進府中,等章知顏和離出府再把陸瑤扶正,只剩這一個法子了。
若是陸瑤生下一對龍鳳胎,父親心情大好,應(yīng)該會同意他扶正陸瑤吧?廖川沒有把握,但還是想試一試。
離開外書房,廖川就騎著馬迅速趕去銅雀胡同,當夜也未回,宿在那邊。
翌日上午,國公爺下朝后不久,靖安侯帶著朱氏,章二老爺帶著郭氏一起又上了護國公府的門。
外書房內(nèi),幾位長輩都坐著,商議著此事如何處置。
“那外室懷的也是廖家子嗣,此事是我夫人做錯了,我一力承擔。等那位陸姨娘進府,我們封個大紅包?!本赴埠钫虏疂鲎懔说妥藨B(tài),他是真覺著對不住國公爺父子倆。
朱氏看上去就是一夜未睡好的模樣,臉色冷硬,戾氣外顯,心不甘情不愿道:“對不住,親家公,是我一時想岔了,以后再不會有這種事了。”
國公爺撇嘴,這位侯夫人確實不像話,“但愿侯夫人能夠說到做到,你不是地府判官,誰家的事都要記一筆、判一判。”
郭氏笑道:“不過就是將那個外室納進府來,一個姨娘罷了,這宴席,我就不去吃了,橫豎我是世子夫人的嫡母。紅包呢,我也不給了,橫豎,大哥大嫂出了。”
靖安侯微笑頷首,“弟妹不必出,我出?!?
廖川姍姍來遲,昨日他勸了好久,陸瑤才勉強答應(yīng),先進府為妾再等著做正頭夫人,美人嬌滴滴的,廖川心疼極了。
“你來得正好,諸位長輩已定下了。陸氏進府為妾,此事到此為止。”國公爺直接告知廖川。
廖川臉上沒什么笑意,只點頭,“按父親說的辦?!?
靖安侯見狀放下心來,他實在很怕國公爺說要告官,家丑弄得街巷盡知,還好國公爺也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朱氏心里也松了口氣,到底那外室沒事,章知顏也健康活著,無人傷亡,哪怕有她意圖下藥的證據(jù),并無人喪命,她又覺著自己能高枕無憂了。
郭氏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橫豎都不是她喜歡的人,她樂得作壁上觀。
得知消息的章知顏立即就把東南方向的院子開鎖,讓仆婦們進去整理一番,將公中庫房打開,所有大件家具、飾品都挑選了一番,給廖川過目后,廖川點頭了,再全部搬進東南院。
過了兩日,章知顏正理賬本時,綠竹進來稟道:“主子,管家命人解決鄒嬤嬤和小喜。鄒嬤嬤已死,不過,小喜被影三救走了,按您的吩咐,送去金管事那兒了?!?
章知顏合上賬本,“嗯。先讓小喜在繡鋪里待著,等日后我回江南,再帶上她?!?
“主子,侯夫人就這般輕易逃過了?”
“當然不。既然他們這么愛面子,這事,咱們必定要捅出去才行?!闭轮佌惺?,綠竹過去聽著。
又過了三日,京中突然多出些流言蜚語,不知真假,大家卻傳得繪聲繪色,甚至有人專門跑去銅雀胡同,看看哪家少婦長得美艷,那必定就是護國公世子的外室。
而靖安侯夫人朱氏,則是聲名鵲起,傳言說她既給隔房侄女下藥又給外室下藥,給她取個綽號叫“藥夫人”。
最過分的是,不知誰謠傳,說護國公被戴綠帽了,所以夏氏一直都不敢出門見人。
外書房中,護國公惱怒不已,大力拍桌,“好個章家,出爾反爾。不滿我替川兒納妾的決定,干脆全抖落出去,朱氏一人出丑不夠還要編排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