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顏向綠竹使眼色,綠竹和綠茵讓仆婦們讓無關(guān)緊要的仆婦們退下,惠姨娘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站著,福身行禮,“夫人,妾回府了,向您請安。”
“你回北苑去吧?!闭轮侇h首。
陸姨娘心潮澎湃,捏著帕子的手微微抖動,她暗中派人尋找自己的生父,想過千萬種可能,唯一沒想過的是自己竟是王爺?shù)呐畠骸D呐轮皇鞘?,那以后自己的日子豈不是要翻天覆地?
“陸姨娘也回去歇著吧,有孕在身,容易累?!闭轮佇χ鴦袼?
陸姨娘看向廖川,廖川握住她的手,極盡溫柔,“去吧,等會兒我來你院中陪你?!?
陸姨娘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國公爺自然坐到主位上,若是這位舅爺說的都是真的,那么陸姨娘做妾確實不大合適了,簡親王是當(dāng)今圣上極為器重之人,陸瑤的身份恐怕要成為廖川的平妻。
只是如今,滿京城皆知陸瑤一開始是廖川的外室,現(xiàn)下爆出真實身世再上位,已占不到太多便宜。
“這位小舅爺,憑你一個人說到天上去,若無憑證,恐怕簡親王府不會認(rèn)。”國公爺此時倒是希望此事是真的。
簡親王身份貴重,又得圣上信任,若廖川真成了王府的女婿,廖川又多了一重保障,護(hù)國公府也算是真的平穩(wěn)了,只要不參與謀逆大事,可一直平安順?biāo)煜氯ァ?
陸瑤的舅舅,吵嚷怒罵了許久,也累了,嘆氣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去找簡親王,他至少要給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出份嫁妝吧。你們護(hù)國公府真是撿到寶了?!?
于他而言是看不上廖川的,就算是公府世子,第一任妻子亡故留下一嫡長子,現(xiàn)又已娶一位夫人,怎么配得上陸瑤這個王府千金。越想越覺得廖川無恥,在陸瑤不知自己身世情況下,先誆騙陸瑤做外室,好一個雞賊的世子爺。
反觀國公爺,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氣順了不少,原先覺得沒有搭上榮國公府沒有被年輕權(quán)臣柳浪看上,心中有口郁氣,如今倒好,突然多出簡親王失散多年的女兒,日后必得簡親王暗中關(guān)照,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竟陰差陽錯找了個助力,好極了。
廖川同樣心情大好,他本覺著扶正陸瑤有難度,如今不一樣了,陸瑤的身價大漲,扶正就容易多了。
章知顏將眾人臉色盡收眼底,什么人打什么算盤,她早已看穿,若不是自己執(zhí)意接陸瑤的舅舅進(jìn)府,這事還得拖下去呢。
廖川見章知顏的神色也高興,覺得古怪,照理說,章氏該擔(dān)憂才是。
“恭喜世子爺了。”章知顏笑著對廖川福身行禮,隨即跪在地上,認(rèn)真對國公爺?shù)溃骸皟合弊灾慌渥o(hù)國公府長媳之位,甘愿自請下堂,讓陸妹妹做世子夫人。請國公爺成全。”
她從袖中拿出那封已寫好的和離書,雙手恭敬呈上,“請國公爺過目?!?
國公爺接過,蹙眉看了一會兒,章氏雖是填房但并無過錯,若真讓她和離出府,只怕有些人背后戳護(hù)國公府的脊梁骨,公府難免被人議論勢利薄情寡義。
綠茵已取來筆墨、印章和印泥,章知顏蓋下印章,并按下手指紅印。
“等等,此事還需要知會一聲靖安侯府,我也不能一人做主?!眹珷斚肫痣y纏的靖安侯府,恐怕這事還要磨一磨。
“國公爺稍等,已派人去請侯府長輩們,等會兒,大家一起用晚膳吧?!闭轮佇χ卦挕?
國公爺有些訝異,“倒也不用這么急。”
請人用膳,一般都是午宴,若有喪葬喜事,既有午宴也有晚宴,可今日這事......國公爺也犯難,他看向情緒尚未平復(fù)的陸瑤的舅舅。
廖川看向章知顏,目光復(fù)雜,他不懂,好端端的,章知顏接陸瑤舅舅進(jìn)府作甚?是為了刺激陸瑤還是因為她事先知曉了什么?
綠竹笑著稟道:“各位主子,該用晚膳了,不若就在玉瓊院用些?兩桌席面已備好?!?
國公爺點(diǎn)頭道:“既如此,等一等親家公?!?
陸瑤的舅舅率先站起來,“若不說清楚瑤兒的身份,今日這事沒完!吃什么吃?”
廖川卻覺得餓了,“那我先去用一些?!彼赖葧壕赴埠罡娜藖砹?,那朱氏可要鬧騰許久呢。
也不知陸瑤的舅舅能否吵得過朱氏這潑婦。
章知顏笑著勸道:“舅爺,去用膳吧,今日這事定能讓大家如意?!?
國公爺還從未在玉瓊院用膳,他從穿堂走到西次間,里頭已擺好兩桌晚膳席面,這里的擺設(shè)古樸雅致,低調(diào)奢華,可見章氏是個有品位的女子。
陸瑤的舅舅早就上下打量過這位世子夫人,知曉章知顏是侯府庶女,身份雖不如瑤兒,但待人接物、管家理事都是一把好手。不是他不近人情,可若是章知顏留著做世子夫人,自己的侄女陸瑤算啥呢?
正妻只能有一個,即使是平妻的位置,也太侮辱陸瑤了。
靖安侯夫婦和二老爺夫婦收到章知顏的通知,就匆匆坐著馬車趕來護(hù)國公府,在馬車上,他們幾人已大吵一架,順便把大楚禮法都研究了一遍。
“啟稟國公爺,世子爺、世子夫人,舅老爺,靖安侯攜夫人、章二老爺夫人都來了?!惫芗夜Ь捶A道。
“請他們到這兒來?!眹珷敩F(xiàn)在心情好極,他已打定主意讓廖川同時擁有陸氏和章氏兩位正妻。
不多時,朱氏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jìn)來,她的袖子被靖安侯扯住。
“喲,這位就是那外室的舅舅吧?居然還上桌用膳了?!敝焓弦灰娔吧凶颖悴鲁鏊矸?。
“親家母,請你過府商量,如今......”國公爺好聲好氣。
朱氏一擺手示意國公爺不必再說,她惱怒不已,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要做公府的世子夫人,那他們章家算什么,“國公爺認(rèn)為此事還需要商量?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陸瑤原本是外室,如今是妾,一切實乃她自愿。且她身世尚未經(jīng)過王府驗證,自顧自說是王府千金,咱們就要讓步?你說說章知顏作為公府嫡長媳可有錯處?”
國公爺已料到會是這場景,無奈嘆氣。
陸瑤的舅舅一聽也站起來,“笑話。我侄女是王府千金,縱是庶女,也是皇室宗親之后,怎可與人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