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武不知她這是何意,擰眉上下打量她,“三妹妹不得妄議皇族。”
“二堂兄有空還是多鉆研朝堂之事,不要隨便參與黨爭,免得害了咱們章氏一族。”
“我倒不知三妹一介閨中女子,對朝堂之事還有見解?說起來,端王為何與咱們靖安侯府結(jié)怨,還要多虧三妹你。”
章知顏輕笑一聲,“二堂兄真會顛倒黑白。若當初端王糾纏的不是我,是韻芝,你恐怕又有另一番話說了吧?罷了,我們不過隔房兄妹,還是自顧自吧。”說完就繞過他離開。
章承武時常身上帶著練武棍,他握著棍子的手緊了緊。
綠竹、綠茵都瞧見他帶著兵器,不由得警覺起來,章知顏不想跟他多說話,走在最前頭離開,綠竹綠茵緊隨其后。湘兒是最后一個經(jīng)過他身邊的,她寬大袖口中左手已掏出暗器銀針,心道還好沒用上,又偷偷收起來。
回到錦和院后,章知顏思索著如何跟父親去說此事,二房一定要跟大房分家才好,可祖母還健在,這事難辦。
午膳過后,章承驍來了,他手中還提著食盒。
“姐姐,我上午去祿康街的祥云齋買了些糕點,你嘗嘗,都是新出的。”
“你可用過午膳了?”
“在十香酒樓用了些,跟我的同窗們在包間聊了一個時辰。”
“明年春闈,你可有把握?”章知顏起身,從榻上墊子里掏出一個紅封遞給他。
“有把握。”章承驍看她手上的紅封,并不接,“姐,你不用給我這些,姨娘會給我的。你的銀子自己留著,總有急用的時候。況且,若是你再嫁,有銀子才能挺直腰桿說話。”
“我若不想再嫁呢?”章知顏突然說起正事,“你如今中舉,朝堂之上的事總有耳聞吧?”
“怎么了?”
“二堂兄不知暗中搗鼓什么,若是做了連累靖安侯府的事,咱們二房也要跟著倒霉。可是祖母好好的,咱們又不能提分家一事。”
“姐姐是不是聽說了什么?”章承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我雖常在府中讀書,很少跟同窗去外頭,但時常書信往來討論時政。許多同窗都是家中有父兄親戚在朝為官。”
“不瞞姐姐,我同窗摯友曾告訴我一事,說二堂兄出入寧王府。”
“我要說的正是此事,不如你去勸勸父親。”
“恐怕父親不會同意的,況且大伯父對咱們不錯,還替三哥還清賭債。”章承驍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或者,不說分家,就說搬出侯府單住。”
章承驍離開錦和院之后就去找二老爺,父子倆在書房聊了足有一個半時辰。晚膳,二老爺還去章承驍?shù)脑鹤樱槺銓⑶匾棠铩⒄轮佉埠斑^去一起用膳。
巧的是,原本今晚,郭氏想請二老爺一起用晚膳聊聊承業(yè)日后要走的路,就被告知二老爺在四少爺?shù)脑褐小?
“如今我倒成了外人了。你別說,那秦姨娘每日一副可憐的模樣,男人都疼惜她那樣的。”郭氏很不滿,“他們是一家四口,我跟承業(yè)像是多余的。”
郭嬤嬤安慰道:“您是夫人,嫡妻正房,秦姨娘是您的奴婢,就算您找由頭發(fā)賣了她,老爺也不能說什么。”
郭氏冷笑一聲,“若是從前,承驍還小的時候,發(fā)賣了秦姨娘,倒是可以。如今她的一雙兒女都大了,眼看著承驍明年春闈有榜,屆時秦姨娘那賤人也會有誥命。呵。”
“夫人,您寬心些,咱們?nèi)贍斠部偰芸忌系摹!?
“我倒不求他一定要考功名,就這么平平安安的也好,屆時買個芝麻綠豆官,在外頭安安穩(wěn)穩(wěn)的即可。也不知承業(yè)能不能體諒我。只是聽說,好賭是戒不了的,我心里怕。”
“奴婢聽說三少爺最近一日都未出門,一直在屋中讀書,就算不讀書也是作畫抄經(jīng),確實穩(wěn)重多了。”
郭氏微微瞇眼,輕聲道:“若是秦姨娘病重去了,她那些貴重嫁妝總歸也是我們二房的,你說是不是?”
郭嬤嬤咬唇,輕輕點頭,“照理說。秦姨娘肯定會留給她的一雙兒女。不過,若真到那一日,二房是您做主,您少給一些,或者秦姨娘留下一筆糊涂賬......”
郭氏冷笑道:“這么些年,我受的窩囊氣也夠多了。秦姨娘的兒子確實有出息,可我才是嫡母,若是一個姨娘先封了誥命,我的臉往哪兒擱。”
郭嬤嬤低頭沒有再言語。
入夜,孤月高懸,繁星熠熠,章知顏整理起衣物,把春季、夏季的衣裳都收拾出來,足足有三箱。
“主子,奴婢幫您。”綠茵要過來幫忙。
“不必了,你去歇著吧,今晚誰守夜?”
“是,湘兒。不過奴婢就睡在東次間隔間,若湘兒服侍得不好,您就喊奴婢。”
“嗯,你去歇著吧。”
待綠茵退下后,湘兒在內(nèi)室門簾外說道:“主子,要熄燭臺么?”
“不必,你也去睡吧,我自己整理完了就歇息了。”
“是,主子。”
章知顏用鑰匙打開衣柜最里一扇,這里是她的小私庫,皆是價值連城之物,拿出一件就能去當鋪當個好價錢。
整理許久,忽而覺著旁邊似乎站了個人,清淺的呼吸噴灑到她耳邊,接著那人就出聲了,“我送你的那套首飾呢?”
“嚇死我了你。”章知顏側(cè)身就捶打柳浪,不過,她的這點力氣對柳浪來說一點都不疼,倒像是打情罵俏。
柳浪一把捉住她的手,跟她鼻尖對鼻尖,“我送你的那套首飾,你藏哪里了?”
“扔了。”章知顏故意誆他。
下一瞬,她的唇就被堵住了,炙熱的吻,令她差點透不過氣來,等一吻結(jié)束,她已被禁錮在他懷中。
耳邊傳來他的嗓音,“你的東西,我一直舍不得扔。我送你的,你也不準扔。”
“沒扔,我說笑的。放開我,熱得很。”章知顏想要松開。已是凜冬時節(jié),室內(nèi)燃著炭盆,她內(nèi)室一角亦燃著銀霜炭,溫暖如春。
“好。”柳浪笑著將她打橫抱起就放到床上。
章知顏有些驚慌,“你這是何意?”
“我要歇息在此。”柳浪說完就解開大氅扔至榻上,坐在床邊。
“你瘋了不成?這是在靖安侯府,我閨房之外還有人呢。”章知顏想要喊人,卻喊不出口,她想站起來離他遠些,卻被他一把拽下坐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