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
戴隆梅揉著剛才被大手拍疼的腦袋
“對自己的干娘竟然還叫大姐~”
“你這個娃娃嘿~”
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卻見身高八尺的硬朗男子
正用一口流利的遼東官話和自己說話。
男子身板硬朗板正
肉眼便能看出那副如鐵身板完全撐起了衣襟來。
膚色則更是一副小麥色模樣,臉上還有少許凍瘡留下的斑駁
作為一個多年的老行伍
戴隆梅一眼便看出來此人曾參加過遼東邊軍
而且極有可能長期在氣候寒冷的北境地帶活動。
他穿著一身樸素地有些過頭的衣服
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衣服上縫縫補(bǔ)補(bǔ)的痕跡。
“你這小子~看著我干嘛~”
男子蹲下身來
卻狠狠地揉了揉戴隆梅的一頭自然卷短發(fā)
“嘿~孩他娘啊~”
“梅子的頭發(fā)長了,你得給她剪剪了~”
“頭發(fā)流長了,可不合咱們天玉的規(guī)矩啊~”
“老祖宗玉神曾經(jīng)就說過~”
“頭發(fā)應(yīng)短,易于戰(zhàn)時披胄~”
“咱梅子,以后長大了,看來也是北境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粭l漢子吶~”
“披頭散發(fā)地,難不成打算做那些玉觀里的老道不成?”
男子哈哈笑著繼續(xù)揉著戴隆梅的腦袋
而戴隆梅卻通過界面看到了男子的名字
“朱佑勇~男~”
“年齡三十五歲~”
“曾為遼東邊軍第四營第五哨哨長~”
“因在北境作戰(zhàn)中頂撞上司而遭到罷免~”
“現(xiàn)為海州府下沈西堡堡長~”
看著界面上的提示
戴隆梅有些驚異地看著朱佑勇
他看出來此人是邊軍出身不假
但卻沒料到還是哨長級別的中高級軍官。
只是一般來說,遼東軍中能管一千戰(zhàn)兵的哨長
多數(shù)都會進(jìn)遼陽城安置個大宅子居住。
很少有人會到遼西海州的偏僻堡子來當(dāng)堡長
一般來說這都是管百人隊的哨長爭搶的職位。
戴隆梅略帶同情地看著朱佑勇
他深知一個哨長會來到這地界
通常是遭遇了上層將門的迫害和打壓。
而且他定是一個從底層做起
靠著一路的拼殺,靠著那一腔熱血
最后做到了伍長的位置上。
但也正因如此
他沒有靠山,也沒有依賴的人情。
在天玉這個將門人情大于天的地界
朱佑勇的遭遇便只能被貶謫到此等地界
這種事情,在天玉國并非個例。
戴隆梅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
他也曾想幫助這些熱血男兒
但在僵化不動的體制和坐在體制上的父輩們面前
這位在萬千狼族大軍前面不改色的人兒
卻對此無能為力
“你小子~”
看著戴隆梅這小子看向自己的奇怪眼神
朱佑勇卻再次拍了拍他的腦袋
“一個勁地瞅我干啥呢?”
“看,給莉兒都逗樂了~”
戴隆梅又回頭看向身旁正在捂嘴笑的莉莉
“莉兒,這到底是……”
戴隆梅想要問莉莉自己怎么突然多了個干爹和干媽
“噓~”
可莉莉的手卻伸出來堵住了戴隆梅的嘴
“這是夢魘的一環(huán)~”
莉莉湊近戴隆梅耳邊輕聲說道
“規(guī)則讓我們變成這幅模樣~”
“重新經(jīng)歷一遍當(dāng)年經(jīng)歷的事情~”
莉莉扶著戴隆梅的臉頰說道
“陪我~梅哥~”
“我們一起~”
“嘿嘿~”
莉莉的話被壞笑的朱佑勇打斷了
“孩他娘啊~瞧咱們家這養(yǎng)的閨女兒子多乖啊~”
“就算不是親的,也……”
朱佑勇無心的話語卻招來了一旁馬秀蘭的狠狠一掐
“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你說啥呢~”
馬秀蘭趕緊和在說悄悄話的“孩子”們說道
“走啦,梅子,莉兒~”
“該回家吃飯咯~”
看著母親那依舊健在且安好的容顏
莉莉的臉上再次掛上了一輪月牙般的溫暖笑容
卻見小姑娘一個躍身跳上了馬車
順帶從車上的絲苔垛里扯下來了一條絲苔放在嘴里咀嚼起來
那香甜的味道卻將莉莉的思緒一下子帶回了童年時候。
“走啦~小子!”
朱佑勇看著還有些楞的戴隆梅
卻將其一把拉上了馬車
“后面的老幾位~”
朱佑勇隨即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絲苔都收好了吧!”
“嗯吶!”
“堡長,沒問題了~”
“走吧~堡長~”
“好!”
朱佑勇的臉上露出了質(zhì)樸的笑來
他的目光也望向苔原東邊那遼闊的原野上。
卻見在原野的盡頭
坐落著一座高聳的堡壘。
即便從遠(yuǎn)處看
也能依稀看到它那用精玉裝飾的門樓
在夕陽閃著耀眼光芒。
“該回去咯~”
“走著~鄉(xiāng)親們~”
朱佑勇大喝一聲
揚(yáng)起手中馬鞭
催動著馬車向前奔去
身后的馬車也緊跟著堡長向前奔去
“莉兒……”
看著正快樂地嚼著絲苔的愛人
戴隆梅本還想刨根問底問清楚莉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畢竟這專屬幻境是莉莉的,她應(yīng)該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以后你就會知道的~”
莉莉眨著眼睛,給她心愛的梅哥
遞過去一條她小時候最愛嚼的絲苔
“現(xiàn)在,能這樣陪著我~陪著我~”
“一直到……”
“一直到……”
即便過去了這么多年
莉莉還是沒有勇氣說出那句話來
“好~莉兒~”
戴隆梅爽朗地接過莉莉遞給自己的絲苔
也在嘴里咀嚼起來
“我陪你~”
“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陪你!”
看著愛人那堅定的眼神
莉莉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來
“嗯~”
“我信你~梅哥!”
“嗯~真好吃吶~”
戴隆梅叼著絲苔條
其實(shí)小時候他也非常喜歡吃這玩意兒
尤其是在自己跟著大哥他們到苔原上打獵的時候
他的嘴里總是叼著一條生絲苔
二哥戴如柏甚至說戴隆梅天生和那苔原上的毛犀是一家
就愛生啃絲苔
“嘿~你們兩個~”
坐在車前的馬秀蘭看到孩子們“吧唧吧唧”地嚼起絲苔來
當(dāng)即便喊道
“這玩意兒生吃多了可會中毒呢~”
“想拉肚子嘛你們兩個~”
“嗨~”
一旁趕著馬車的朱佑勇卻不以為然地說道
“吃上一兩根沒事的~”
“當(dāng)年我和弟兄們在北境草原伏擊狼族的時候~”
“生不了火煮苔面~”
“生吃了多少苔面,不還是沒事嘛~”
朱佑勇的話卻馬秀蘭白了他一眼
“你們那些軍人的身板子能和咱家娃娃比嘛?”
‘那都是銅打的板子!’
“娃娃肚子吃壞了~你給他們?nèi)フ依芍信幦”
“嘿~你這個人~”
朱佑勇看了一眼身后正像兩只兔子一樣吧唧嘴的梅莉小孩
搖著頭笑了笑
“走咯~回家咯~”
馬車隊在夕陽的映照和車間人們的閑聊聲中
遠(yuǎn)處那高聳的堡子越來越近
而堡子?xùn)|邊那堵只剩下一半的殘破堡墻
卻也映入了戴隆梅眼簾。
“那是……”
戴隆梅想起了自己年幼時聽過的一件事情
一件關(guān)于這座堡子—即沈西堡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