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祁明遠幾乎是脫口而出:“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說這話時,他心里著實松了一口氣——能做朋友,自然是再好不過。
“其實……阿姨之前跟我提起你的時候,我就在網上搜過你,”李余航望著他,眼神里帶著真誠的欽佩,“還看到關于你的報道,你真的好厲害!”
被一個剛見面的相親對象這樣直白地夸獎,祁明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也不自覺地燒了起來。
“其實就是喜歡自由一點,所以才選擇了寫書這條路。”他略顯局促地撓了撓頭解釋道。
“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她輕聲說著,語氣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我以前也有一個文學的夢想,只是……最后沒能實現。所以,我特別佩服你。”
她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
曾經她也想報考漢語言文學,可民辦大學的學費實在太高,她最終只能放棄本科,選擇了大專的護理專業。
所以當她得知,祁明遠不但堅持了自己的夢想,還真的走出了一條路,甚至取得了一些成績,她是打心底里覺得敬佩。
“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們中午再聯系。”祁明遠看著李余航臉上掩不住的倦意,忍不住輕聲催促。
一想到她是為了等自己才熬到這會兒,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好,那中午見。”李余航乖巧地點點頭,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臨走前,她還不忘細心地安慰道:“你就留在這兒坐著休息吧。叔叔情況已經穩定了,估計下午就能轉普通病房,別太擔心。”
聽到這個消息,祁明遠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一些:“好,謝謝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剛送走李余航,母親就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我看你們聊得挺投緣的,我覺得這姑娘行!”
“媽,您就別亂點鴛鴦譜了,”祁明遠無奈地搖頭,“人家連戀愛都沒談過,我都快三十了。我讀大學的時候她才上小學,這不合適……”
“你一回來就想氣我是不是?是不是也想把我氣進icu陪你爸?”祁母一聽這話,頓時板起了臉。
祁明遠嘆了口氣。
母親什么都好,就是這張嘴從來不饒人。
猶豫了一下,他最終還是低聲坦白:“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說這話時,他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個站在草原風中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祁母敏銳地捕捉到了兒子的表情,立刻追問:“有照片沒?給我看看,不會是你在新疆認識的吧?”
她皺起眉頭,語氣里帶著懷疑。
兒子從小到大什么事都會跟自己說,唯獨這件事瞞得死死的,她頓時猜到了幾分。
“哎,媽,我的意思是您真不用為我的事操心。”祁明遠趕緊把話題扯回來,鄭重地保證:“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成家,也一定會好好工作、安穩下來!”
“你先跟人家小李好好處著!”祁母像是沒聽見祁明遠之前的坦白,語氣里帶著不容商量的堅決。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沉了下來,透出明顯的不贊成:“你喜歡別人,媽不是不能理解。可那姑娘在新疆,她愿意嫁到我們這兒來嗎?還是說,你打算把你爸和我兩個半只腳進棺材的人扔在家里,自己跑去新疆?”
祁明遠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既無法辯解,也無法承諾,只能默默地垂下目光。
祁母卻沒有停下的意思,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跟你爸,都是從鬼門關轉過一圈的人了,還能活多久……誰說得準?”
“媽,別說了……”祁明遠聽得心里發澀,終于出聲打斷,“我知道了,我會跟她好好相處的。”
母親的話,像一盆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地澆熄了他心底剛剛燃起的、那點微弱的火苗。
她甚至沒有問一句“她是個怎樣的姑娘”,就已經用最現實也最鋒利的方式,徹底關上了那扇可能通向草原的門。
和母親談完,他默默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緩緩升起的朝陽。
同樣是旭日東升,家里的朝陽卻只讓他感到一種無處排遣的苦悶,金紅色的光芒照不進他此刻沉郁的內心。
這一刻,他不可抑制地懷念起幾千公里外,查干陶勒蓋的日出。
那里的朝陽是遼闊而溫暖的,灑在無邊的草浪上,充滿著蓬勃而原始的生命力。
“等等,有個實際問題,你知道他家的具體地址嗎?萬一打電話過去一問,我們這不就全露餡了?”黃璇望著眼前堆積的大小包裹,突然意識到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既然這件事要瞞著祁明遠進行,就絕不能讓他有所察覺。
“放心,方法總比困難多。”林玘朝黃璇投去一個篤定的眼神,語氣里透著早有準備的從容。
說完,他卻自己先擔憂起來:“可光靠這些……恐怕還不夠。不行,我得去一趟博樂!”
“啊?”黃璇看著眼前這個剛剛還信心滿滿、轉眼就自我推翻的人,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東西先不急著寄,”林玘語氣果斷,仿佛下定了決心,“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做更充分的準備。”
“我也覺得不用太急,祁明遠這次回去,家里的事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完。再說,我們連具體發生了什么都不清楚。”黃璇點頭表示贊同,并說出了她的建議。
“所以先提前準備著,總不會有錯。他已經提出的那些建議,我正在整理成文,晚些時候就提交給省援疆指揮部……”林玘接過話,語氣沉穩。
話還沒說完,窗外的動靜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見其其格正舉著相機,專注地拍攝著過道外的風景。
那是祁明遠離開前留給她的設備和任務,此刻她正認真記錄著查干陶勒蓋每一個值得被定格的瞬間。
“按照祁明遠的構想,我們還需要和賽里木湖周邊幾個村莊聯動,才能真正形成影響力。”林玘收回視線,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明明是他提出的計劃,結果現在他人卻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堆攤子……真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