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玉皇那幾乎要碾碎靈魂的威壓,張滿月矗立在臺階上,身形未有半分動搖。她頸后的白色紗巾被對方強大的氣浪吹得向后飛揚,獵獵作響,更添幾分肅殺。
她忽然輕笑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笑聲里聽不出絲毫懼意,反而充滿了譏諷。
“玉皇會長好大的威風。”她慢條斯理地開口,右手隨意地搭在了腰間的白色劍柄上,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她身后的空氣泛起一絲漣漪般的波動。
“帶著一群廢物,堵在我酒店門口,向我興師問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走馬燈公司想改行,跟我搶酒店生意呢。”
玉皇的眼神徹底沉了下去。她見過張滿月許多次,這個女人的美貌和她的孤僻,冷漠,難纏,毒舌同樣聞名于陰間。
但此刻,張滿月的態度無疑是在她沸騰的怒火上又澆了一瓢熱油。
“少給我裝糊涂!”玉皇冷叱,袖中的手微微抬起,身后上百名黑衣鬼使齊齊向前踏出一步,動作整齊劃一,沉重的腳步聲匯在一起,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地面都仿佛隨之震顫。
濃郁的陰氣匯聚成灰黑色的霧靄,緩緩向酒店彌漫,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在臺階之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那是德魯納酒店的自我保護結界。
“具戀和樸重吉,最后失聯的地點就是你的月之酒店。”玉皇的聲音冰寒刺骨,“連續兩批精銳,有來無回。張社長,你是否該給我一個解釋?還是說,你德魯納酒店已經狂妄到認為可以隨意扣押我走馬燈公司的人?”
在陰間,扣押引渡鬼使已是重罪,若真敢無緣無故滅殺鬼使,那便是徹底撕破臉,不死不休的血仇。
張滿月臉上的戲謔稍稍收斂,眼神也真正冷了下來。她可以嘲諷玉皇,卻不能被扣上這種足以引發兩大勢力全面戰爭的帽子。
“扣押?呵。”她松開劍柄,雙臂環抱在胸前,姿態依舊傲然,“玉皇,你未免太看得起你手下那幾塊料了。我的酒店不要廢物。”
她頓了頓,銳利的目光再次掃過玉皇身后那黑壓壓的陣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過,你既然興師動眾地來了,我倒也想問問。你走馬燈公司的人,三番兩次上門騷擾我月之酒店‘特殊賓客’,意欲何為?
陰間引渡業務,可沒有允許你們擅闖其他勢力核心腹地的條款。是你玉皇會長老糊涂了記錯了規矩,還是。。。你以為所有人都怕你玉皇,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這番話,攻守之勢瞬間互換!
玉皇雙眼微瞇,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尷尬,但旋即被更深的怒意覆蓋。張滿月的話像一根毒刺,精準地扎進了她的三寸上。
具戀和樸重吉都是來幫她干私活的,她拿了背叛地獄大王的好處,幫對方找回生返照相機。
但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她絕不能示弱或表現出自己是不占理的一方。
“走馬燈公司行事,自有其道理,還輪不到你張滿月來質疑!”玉皇強勢回應,袖袍一甩,“交出我的人,或者把始作俑者交出來,否則……”她身后翻涌的陰氣再次暴漲,鬼哭狼嚎之音隱約可聞,“我今天就拆了你這破酒店!”
“哦?拆酒店?”張滿月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她向前一步,走下第一級臺階。隨著她的動作,她背后箭囊中的一支箭矢自動飛出,懸浮在她身側,箭頭閃爍著危險的幽藍光芒,直指玉皇。
“玉皇,你是不是當會長當傻了,忘記了一件事?”張滿月的聲音陡然變得空靈而威嚴,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與她一同訴說,“這里,是月之客棧。不是你的走馬燈公司,更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轟!
一股絲毫不遜于玉皇的磅礴氣勢從張滿月體內爆發開來,與她身后古老的酒店建筑融為一體。
一棵參天大樹的虛影出現在張滿月身后,遮天蔽日的樹冠上的枝椏無風搖曳,像無數支觸手在張牙舞爪一般。
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芬芳和月光交織的銀色光芒,溫柔卻極具穿透力,將那股壓迫而來的陰冷鬼氣穩穩抵住。
兩股強大的力量在酒店門前的空地上激烈碰撞、交鋒,發出無聲的轟鳴。空間似乎都扭曲了起來,光線明滅不定。
玉皇站在下方,率領黑衣鬼使大軍,霸氣側漏。張滿月站在高處,張弓搭箭,身后是古老的參天巨樹,如守護戰神。她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幾乎要迸射出實質的火花。
緊張的對峙達到了頂點,戰斗一觸即發。
玉皇的指尖,已有漆黑的電光開始凝聚。
張滿月身側懸浮的箭矢,銀色光芒大盛。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兀的響起了手機鈴聲。
張滿月微微蹙眉,收起弓箭,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我已經出來了,派輛車來接我。。。”
聽到高東旭的聲音,張滿月看了一眼嚴陣以待的玉皇,伸手遮住紅唇,低語道:“你先別回來了。。。”
“嗯?出什么事了?”電話里傳出高東旭疑惑的詢問。
“走馬燈的會長帶著大批人手上門了,讓我交出具戀和其它鬼使。。。”張滿月想到高東旭那強大到深不可測的實力,并沒有逞強隱瞞,而是如實相告。
說實話,看到走馬燈會長今天的陣容,張滿月也有點頭皮發麻,雖然她可以依靠月靈樹,立于不敗之地,但是酒店肯定要遭殃,住在酒店里的那些鬼客們也會跟著一起遭殃。
“這樣啊,你打開免提,我跟對方聊幾句——”
此時已經走出陰陽界,出現在一個夜深人靜的社區小公園里的高東旭,一手摟著外人看不見的李智英的纖腰,一手拿著電話,動作十分詭異的邊走邊說著。
“嗯。”張滿月放下玉手,輕嗯一聲,然后按下免提,柔聲說道:“可以了——”
玉皇嘴角扯了扯,難以置信的看著露出溫柔一面的張滿月,要知道,張滿月在陰間是出了名的性格孤僻又冷漠,屬于殺戮無數,slay全場,最難打交道,冰山一般冷漠的鬼王。
誰能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溫柔乖順的一面。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于張滿月手中的手機上。
剛剛還劍拔弩張,仿佛要立刻拼個你死我活的氣氛,陡然變得無比詭異起來。
“聽說你要找我?沒完了,啊?看來你是真想跟我拼一下,不過,你跟我拼,你有這個實力嗎?啊——”高東旭囂張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讓玉皇的臉色變的更加難看。
“你是天朝人?!”玉皇用有點蹩腳的語調用天朝話,冷聲說道:“交出我的屬下和生返照相機,看在張滿月的面子上,我可以當什么事都沒發生。。。”
“哈哈哈。。。你知道嗎,從我知道你敢自稱玉皇開始,我就想會會你了,看你能不能撐起這個名字,今天正好,既然你主動找上門,我就試試你的成色。。。坐井觀天的蛤蟆,不知天高地厚。。。等著——”
此時身處小公園里的高東旭走到了一處偏僻角落,掛斷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舉起虛托——騰蛇飛劍赫然現于掌中。
一旁李智英不禁睜大美眸,目光中交織著驚疑與好奇,緊緊盯著他每一個動作。
只見高東旭屏息凝神,神識如絲,控指那懸浮半空的飛劍。他雙手結印,如穿花蝴蝶般迅捷而準確,每一個手勢都流轉著道韻之力。隨即,他口中朗聲念出咒言:
“騰蛇騰蛇,老君煉成,你為天主,三陽之精,令你斬人,不得留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一落,騰蛇飛劍驟然綻放出耀眼白芒,劍意凌厲如實質,逼得李智英呼吸一窒,連連后退數步。那劍芒中所蘊藏的殺伐之氣,讓她只覺得多看一眼,便仿佛神魂都要被撕裂。
高東旭心神凝聚,清晰道出目標所在:“德魯納酒店,陰間走馬燈公司會長——玉皇。”他眼中神光暴漲,劍指猛然向前一點,厲聲喝道:“去——!”
霎時間,騰蛇飛劍化作一道銀色電光,撕裂空氣呼嘯而出,瞬息之間已消失于天際,直指目標。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樹叢中忽然傳出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誰——”
高東旭眉頭一皺,眼中寒光乍現,幾乎毫不猶豫翻手取出一枚鋼針,隨手一甩——
“阿西吧!”
一道氣急敗壞的女聲隨即響起,隱藏在暗處的身影顯然未曾料到,自己竟如此輕易暴露。。。
與此同時,被掛斷電話的玉皇,面色無比難看的看著收起手機的張滿月,長袍中的雙手緊攥成拳,冷厲的看著張滿月說道:“他是什么人?”
“你惹不起的人,我勸你現在就帶著你的這群廢柴手下滾回陰間去,不然。。。”張滿月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神情和語氣都已經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