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葉擎天如今的境界,修為已經進無可進,這讓他不禁想起武盟曾經那位占卜之力強橫的前輩。
那位前輩在臨死之前,不惜消耗剩余的壽元算了最后一卦。
那人曾預言,突破大宗師之上的契機,就在升仙臺。
這個秘密,一直深藏在葉擎天心中,如今看著王長峰,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雖然那位前輩以精深玄妙的占卜之術明確斷言,突破大宗師境界、窺見更高層次奧秘的關鍵契機,必然藏于這升仙臺之內。
可經過武盟長達數(shù)十年的不懈探索與反復勘察,這片傳說中的古老秘境幾乎已被徹底翻查。
每一寸土地、每一道石紋都似已被解讀殆盡。
除了那座終年云霧繚繞、深不見底仿佛直通幽冥的未知峽谷之外,整片升仙臺區(qū)域再也未能發(fā)現(xiàn)任何真正稱得上超凡脫俗,蘊藏玄機的異常之地。
正因如此,武盟之中許多修為已達化境,卻苦于壽元將盡的前輩高人,才會在生命燭火即將熄滅的最后時刻,毅然決然,義無反顧地闖入那座彌漫著永恒迷霧的峽谷深處。
他們都試圖在其中尋得一線縹緲而珍貴的突破之機,哪怕最終生死未卜,杳無音信,甚至從此蹤跡全無,永世成謎。
盡管葉擎天年紀尚輕,距離壽元枯竭尚且遙遠,遠未到山窮水盡之境,但他依然懷揣著前所未有的迫切渴望,意欲深入峽谷一探究竟,追尋那武道至高層次的縹緲契機。
這背后的原因實則并不復雜。
葉擎天如今的修為境界實在太過強大,太過超然,早已抵達“身與法合,法與道同,與天地共呼吸”的玄奧層次。
這意味著,即便他凝立如山,巋然不動,周身的真元也會如潮汐一般,與外界浩瀚靈氣持續(xù)交匯,共鳴不息。
他隨手一揮,便能引動天地間磅礴無盡的自然之力,化天地靈氣為己用,一擊之威,足以撼動山河。
也唯有在升仙臺這等靈氣濃郁如液,澎湃如潮的古老秘境中,他才能夠毫無保留,毫無顧忌地施展全力,而不必擔心靈氣枯竭,天地反噬甚至修為倒退。
一旦離開升仙臺,踏入外界尋常天地,情況便頓時截然不同。
外界的天地靈氣過于稀薄,近乎干涸,根本無力支撐他這等境界強者的持續(xù)存在。
即便他收斂氣息,不運功法,不動武技,只靜靜立于世間,體內那浩瀚如海的真元仍會不可抑制地向外散逸,如同置水于烈日,再深之潭亦將蒸發(fā)殆盡,難以挽留,無法逆轉。
若將升仙臺內那濃郁欲滴的天地靈氣比作一片浩瀚無垠、深不可測的汪洋大海。
那么葉擎天自身便如同一脈清泉,在此可輕松融匯于萬頃碧波,內外達成一種精微而動態(tài)的平衡。
而一旦踏出升仙臺,置身于那靈氣貧瘠如荒漠,枯槁如廢土的外界天地,他便成了一攤被無情曝曬的擱淺之水,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干涸,消散于無形。
正因如此,像他這般境界的強者,根本難以長留于俗世之間,甚至連一些靈氣濃度稍遜,靈脈不夠穩(wěn)固的次級秘境,也往往難以承受他的存在,
仿佛天地也在排斥這份過于強大的力量。
除非他能突破至那傳說之中“萬流歸宗,真元固化”的結丹境至高層次,將體內磅礴真元由液態(tài)不斷凝煉、壓縮,最終結出一顆圓融不壞、自衍靈機的“人丹內核”。
那就好比是在自身內部生生開辟出一片獨屬于他的靈氣之海。
只要他以無上意志封鎖這片海洋與外界的通道,便能徹底阻絕真元散失之患,從此不懼外界天地壓制,再非漂泊無根之萍。
正所謂“金丹不散,真元不滅,通體無垢,返璞歸真”。
一旦真正抵達如此境界,便幾與傳說中逍遙天地,長生久世的陸地神仙無異。
屆時他便能自如出入紅塵世間,只要不輕易動用移山倒海之武力,便與常人無二,再不會受困于真元流逝之苦,天地排斥之厄。
聞言,王長峰心頭猛然一震,全身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他原本還盤算著和葉擎天切磋一二,親身感受一下大宗師巔峰的強者究竟達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可這一刻,他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深知,一旦葉擎天察覺到他的真實實力早已超越普通宗師,必定會毫不留情地催促他加緊修煉,逼他早日突破大宗師,好接替護國戰(zhàn)神之位。
到那時,葉擎天肯定會義無反顧地闖入那座神秘峽谷。
萬一他在峽谷中發(fā)現(xiàn)了那個驚天秘密,又該如何收場?
雖然他覺得,以戰(zhàn)神葉擎天的品性,不會對秘境起貪念。
對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他沒有絕對的實力面前,他不會貿然信任任何一個人。
想到這里,王長峰立刻警醒,意識到自己必須低調行事,絕不能過早暴露實力。
他語氣誠懇地說道:“戰(zhàn)神大人,那峽谷深處兇險莫測,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實力強橫的前輩高人踏入其中,卻無一人生還。”
“您如今正值壯年,至少還有數(shù)百年的壽元,何必要急于這一時呢?”
葉擎天長嘆一聲,目光中透出幾分無奈與悵惘。
“長峰,你還是不懂我啊?!?
“這升仙臺雖被世人稱為洞天福地,可對我而言,卻如同一個華麗的牢籠?!?
“外界縱然靈氣稀薄、濁氣彌漫,但那里才有真正的自由,才有浩瀚無邊的天地!”
“你小子必須得盡快提升,早日突破至大宗師境界!”
“需要什么資源,就直接去找武盟盟主憲牧民?!?
“只要是武盟寶庫中能助長你修為的,隨你取用,不必有任何顧慮?!?
王長峰摸了摸鼻子,語氣略顯猶豫:“前輩,我畢竟剛踏入宗師境界不久,修為尚未完全穩(wěn)固。”
“常言道,欲速則不達?!?
“您總不想因為急于求成,反而毀了我的根基吧?”
“努力我自然會努力,但眼下當務之急,是不是該先處理云家的問題?”
云家秘境雖然隱藏極深,但在他們這一層次的人眼中,其實算不上什么秘密。
即便王長峰不清楚具體位置,葉擎天和查戎也必然了如指掌。
要說鏟除云家,其實在硬性操作的問題上并不算難。
云家再強,也強不過武盟,更無法與葉擎天抗衡。
真正的難題在于,一旦動手,其他幾大秘境勢力絕不會坐視不管。
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jù)和令人信服的理由。
除開無相帝陵,王長峰本人就能代表無相帝陵的態(tài)度,對剿滅云家絕無異議。
但金烏古界和南宮福地,卻不是他能左右的。
若處理不當,極有可能引發(fā)武盟與所有秘境勢力之間的全面戰(zhàn)爭。
眼下最棘手的是,即便查戎作為人證站出來指認,云家依然抵死不認。
王長峰沉吟片刻,撫著下巴緩緩道:“或許……我有辦法?!?
“戰(zhàn)神大人,請您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快搜集到鐵證,讓云家無法辯駁。”
葉擎天微微頷首,語氣凝重:“不必太過心急,務求穩(wěn)妥,切忌打草驚蛇。”
離開了升仙臺之后,王長峰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了海城。
他抵達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武道協(xié)會,召開了一場高層內部會議。
這是他就任東部武道協(xié)會正會長以來的首次會議,因而所有東部武協(xié)部長級以上的高層,能來的全來了。
環(huán)視會議桌周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王長峰開門見山地說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他語氣沉穩(wěn),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力:“今天召集這個會,主要是宣布兩項重要的人事調整安排?!?
在場的協(xié)會高層和王長峰共事已久,對他的行事風格早已心中有數(shù)——雷厲風行、直擊重點、絕不拖沓。
所以他一上來就直接切入主題,大家也并不覺得意外,反而紛紛凝神傾聽。
“第一項,歐陽玄珺將接替我原有的職務,出任武協(xié)常務副會長一職?!?
“此事我已正式向武盟總部報備并得到了初步同意,預計明后兩日,武盟的正式任命文書就會下達?!?
“在我另有事務,不在協(xié)會期間,將由歐陽會長全面主持協(xié)會的一切日常工作?!?
事實上,東部武協(xié)的常務副會長一職,其任命必須經過武盟批準,這是長期以來的制度。
當年王長峰自己走上這個位置,也同樣走過這一套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