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電子設備這個名字并不好聽，畢竟小舞在劉浪眼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站在艦長的角度，說小舞是一個電子設備也不為過。
“何以見得？”劉浪問。
“因為她的神經中樞已經完全被我的程序碼接管了，一般來講，程序碼與生命體是很難融合的，我們種族里有一任國王就想強行融合程序碼。”
“結果呢？”
“結果他死了。”
艦長的話里沒有任何感情，但隨后他話里的感情忽然豐富起來。
“但你的這位朋友不同，她是我們文明的程序碼與生命體融合的最完美個體，即擁有人類大腦的邏輯性，也擁有程序碼的調度性，所以她有可能成為我們兩個文明之間首個真正達到永生的人。”
“永生？”
劉浪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話題忽然被扯到永生上面來了。
“因為程序碼與省命題的融合意味著生命體的大腦將會被不停的開采，她已經不再是一臺人形超級電腦了，如果用你們人類文明的話來說，她可能會成為一個真正的神。”
這……
劉浪有些目瞪口呆，這都行？
小舞也有些被艦長的話給唬住了，下意識的抓緊了劉浪的手，似乎是有點害怕。
就像電腦前有一個監控攝像頭一樣，事實上并沒有，但小舞的‘害怕’似乎被艦長給看見了，緊接著便聽他說。
“但你的這位朋友似乎沒有什么自信，我想你可能需要帶她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劉浪先生。”
這不就是說小舞有點自閉嗎，但自閉又怎么了，作為小舞覺醒之后一直陪著小舞的人，劉浪很清楚，小舞這根本就不是自閉，而是不愿意和外界打交道罷了。
不過艦長的這個消息還是很及時，至少讓劉浪知道他們還有希望，這個希望就是小舞。
只是同樣的話，謝淵和歐陽浩天也說過，但那時候劉浪是極力反對的，在他看來人類文明的希望不應該放在小舞這個小女孩的身上，更何況類似歐陽浩天這樣的人還對小舞做了很多過分的事，那憑什么還要讓小舞去拯救這樣的人？
所以劉浪否決了歐陽浩天和謝淵的那些話，但這些話又從艦長的嘴里冒出來，這……就等于否決了劉浪自己。
媽的，跟吃了屎一樣難受。
“再說吧，既然以后我們可以通過這段程序碼進行溝通，那有兩個問題我要問你。”
劉浪摁下小舞的手，接著問：“一是你們內部現在是如何決策的，二是我身邊有一個你們那邊派來的間諜，我想知道你們間諜滲透計劃的名單，第二點對我而言，尤其重要。”
“但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艦長表現出了一副無奈的語氣：“首先內部的決策還在商討中，我們目前正在討論該如何安置人類，還沒有到戰爭的那一步，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劉先生你知道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至于第二點，飛船上暫時沒有對人類文明社會任何的間諜滲透計劃，你所說的，應該是那些被我們接回來的族人，是他們制定的策略。”
“…………”
劉浪感到一陣無語：“那你們文明一個個還真是大戰略家。”
“謝謝夸獎，劉浪先生。”
“我沒有在夸你們。”劉浪黑著臉說。
“我知道，劉浪先生。”
媽的……被一個智能ui玩了。
“好了，劉浪先生，希望我們這次的溝通足夠愉快，因為我要斷開連接了，否則飛船上的人就會發現這段信號了，為了我們以后聯系方便，你可以考慮把這段程序碼放到手提電腦里，手機里，甚至是智能手表里，只要能夠承載這段程序碼，我們就能夠進行實時連線，但為了避免被監控，我還是建議您，直接通過你的這位朋友進行連接，所以……再見。”
話音剛落，艦長便直接斷開了鏈接，沒有一點猶豫，這恐怕是掐著時間的吧？
不過剛才艦長也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他所謂劉浪的這位朋友，指的自然就是小舞了。
知道那個ui界面，以及兩個獨立的命令行窗口消失之后，劉浪才幡然醒悟過來。
“清除剛才所有的痕跡。”
劉浪從拔下U盤，毫不猶豫地說。
小舞點點頭，照做去了，她先是刪除，隨后清空了回收站，最后又將電腦的硬盤全盤刷了好幾次，確保這些數據不會被恢復過來。
在小舞做完這一切過后，劉浪伸出手對準了剛才剛才電腦，下一秒，這臺電腦便被分解成了無數片零件，又是下一秒，這些零件又被分解成細末般的顆粒。
“但愿這樣不會留下什么痕跡吧。”
劉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么強大的文明，從現在開始，全世界除了原始部落之外，似乎所有的角落都會被處于監控，甚至是控制當中。
“主人，現在只能把程序碼放在我體內那塊芯片運行了。”小舞抬起頭，看著劉浪，臉上神色，滿是決絕。
其實剛才劉浪完全可以通過聚寶盆連接小舞體內的那塊芯片，這樣他一樣可以和艦長進行通話，但那樣就等于把風險全都架設在了小舞的身上。
就像剛才那臺電腦一樣，必要的時候，劉浪可以‘毀尸滅跡’。
但和艦長進行實時通話，是劉浪目前看到的唯一希望，最后經過一番掙扎，劉浪還是把U盤交到了小舞手里。
在把U盤交到小舞手上之后，劉浪再次展開黑風力場，摧毀了這個房間里除了這個U盤之外所有的電子設備。
“目前來看，這位由人工智能代理的艦長是站在我們這邊的，但他只是一時善心罷了，至于我們的文明會不會做出讓他反目的事，暫時我們誰都不知道，而這段進化出來的程序碼，會成為我們之間改變戰局的一個樞紐點，你就是這個樞紐點的守門人，接下來的話，還需要我說嗎？”
小舞攥緊了那塊U盤，堅定道：“主人，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一切以你的安全為重，即使沒有那塊芯片，我也能夠將它徹底的脫離出你的神經中樞，有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脫離它去生活。”
這算是劉浪對小舞最真誠的祝愿了，但小舞卻說了一句：“主人，你不知道歐陽浩天的服務器上到底有多少個備份，這么多次輪回，這塊芯片早就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或許只要我還活著，就永遠不可能脫離它。”
“那就像艦長所說的那樣，去做一個真正的神吧。”
劉浪不介意小舞成為一個這樣的人，或者說，神。
小舞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后便通過特殊的接口，將那塊U盤里的程序碼導入到了自己體內的那塊芯片里。
“建立連接了嗎？”劉浪問。
小舞搖了搖頭：“暫時沒有，好像我們只能等他上線。”
“不礙事，還是穩一些吧，既然現在你有了這段程序碼的操作權限，我要你研究一下該怎么繞開那些還沒有解鎖的權限，艦長是我們取勝的關鍵，如果一直讓星辰族的族人控制著它，那他在幫助我們的同時，也會成為監控我們的工具。”
“好，主人，放心，小舞會成為你的眼。”
“我要你成為自己的眼，你有自己的心，艦長不是也說了嗎？你有可能會成為我們兩個文明之間唯一一個首先將生命體和程序碼融合到一塊的存在，你不是想要尋找自己的存在的奧義嗎？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找到了。”
“可是上帝視角就真的十全十美嗎？知道了人性所有的善與惡，不會無趣嗎？”
“我沒法回答你，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可以回答我。”
這回答算是給小舞的了一個懸念，讓她自己去尋找答案。
既然劉浪都這么說了，小舞也沒有再吭聲，但要問劉浪現在想做什么的話，他有點不好意思說，因為跟艦長斷開連接過后，他最先想到的人竟然是歐陽浩天那個老怪物。
或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歐陽浩天的戰略眼光確實挺獨特的，至少人造人項目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規避星辰族的技術監視與控制。
而劉浪，想到的不僅僅是人造人項目，還有騰飛芯片。
之前艦長不是提過么，小舞體內的那塊芯片是由星辰族的技術打造的，和神經中樞進行融合過后，可以規避他們的技術性監視，那么騰飛芯片同樣也是由他們的技術打造的，那如果將全世界范圍內的生態系統以及硬件都換成騰飛芯片以及他們的新生態的話，會不會就……
劉浪沒有再接著往下想了，因為再往下想的話就意味著他要承認浪子芯片的失敗，甚至要在全世界范圍內淘汰浪子芯片，這樣一來，浪子集團的半導體業務就會遭遇到毀滅性打擊。
是去扮演一個無私的救世主角色，還是做一個利字當頭的商人。
糾結嗎？倒也不糾結。
算了，是時候了解一下真相了。
“聯系一下歐陽浩天，就說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