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長沉默了。
而在艦長的沉默當中，劉浪并沒有停下來。
“我們之間不是絕對的死局，你知道人類文明是怎么發展到現在的，即使在你們的族人協助歐陽世家一次又一次騷擾人類文明進行科學實驗的時候，我們還是突破重重困難，擁有了現在的工業體系，我們的基礎物理雖然不及你們的1/10，但直到今天為止，我們還活著。”
“可只要我們按下一個按鈕，你們就死了。”
艦長的話沒有附帶任何的感情。
“那你們毀滅的是人類，還是地球？難道你們的目的是摧毀一個星球嗎？難道你們不需要一個新的家園嗎？告訴我你們非常的燃料還能支持你們，尋找下一個如此適居的星球嗎？”
艦長完全不知道劉浪為什么如此的慷慨激昂，他問：“劉先生，你到底想說什么？”
“在我們國家的戰爭史上，有這么一句話，就算是80萬只豬，一天也抓不完。”
“豬？”艦長不懂劉浪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個動物。
劉浪點點頭，嗯了一聲：“而類比你們和我們，我們也不是豬，碾壓我們的是你們的武器，而不是你們的腦子，我們更有70多億的人口，要占領這個星球，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艦長似乎明白了劉浪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劉先生，你覺得我們殺70億頭豬需要多久？”
這是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劉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那你們會得到一個像今天你們發動襲擊的目標一樣的星球，一片人間煉獄。”
頓了頓之后，劉浪接著說：“基礎物理運用到武器，我們人類發明的最強大的武器是核彈，我想你們應該也研究過。”
“是的，我們研究過這種武器，我們的族人也會受這種元素的影響，其輻射也會導致我們的族人死亡，且有一個好消息，我可以告訴你劉先生，我們至今為止還沒有找到它們的坐標，而根據我們對人類戰爭史的了解，在無法100%確定坐標時最好不要發動襲擊，否則我們將會得到自殺式的回應。”
“那你覺得真到了無法阻止你們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摁下那個按鈕？”
“我們的飛船有一套完整的生態供給體系，可以……”
“所以你們要一直躲在飛船里？”劉浪反問：“飛船在地球上，而你們躲在飛船里，那你們為什么不飄在太空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劉先生，你應該知道和平是用戰爭換來的，作為飛船艦長，我并不是占領派，這一點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所以你對我的指控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艦長至今沒有聽懂劉浪到底想要表達什么，作為一個人工智能，他對情緒的理解依舊基于邏輯，面對異種毫無邏輯的辯駁，艦長的話顯得有些無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過后，劉浪也從剛才那種激昂的狀態回過神來。
“你說的沒錯，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是我今天見過了太多太多的血流成河了，你的共情能力基于你的邏輯算法，而我基于我是一個人類。”
說完之后，劉浪才開始進入主題：“今天在神州大地東海域，你們的一艘探索者號飛船帶走了一名我的人，女性，短發，生理年齡23歲，我要知道你們為什么帶走她，別跟我說你們想拿地球人做實驗，他也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她是……”
“她是我們的人。”艦長趁劉浪的話還沒說完就接了上去：“劉先生，那個女孩是我們的族人。”
“什么玩意兒？”
劉浪的瞳孔瞬間放大，首先艦長是不會說謊的，所以他不需要質疑艦長這句話的真實性。
“她的身體有97%是基于我們的技術，那塊連接的神經中樞的芯片，也是我們的技術以及我們的程序碼集成的。”
這一點劉浪倒是清楚。
“但她的身體是人類，意識也是人類的，包括……”
“劉先生，你覺得你的手機屬于手機廠商的，還是賣塑料殼子的廠家，或是賣沙子的？”
“那你覺得我用了這部手機，我是我？還是說我用了這部手機就成了這部手機廠家的人？”
艦長迷惑了一下，劉浪便接著說：“芯片只是她的工具，你認為是那塊芯片在操縱她嗎？”
“這一點還有待考究。”艦長依舊沒有任何感情的說道：“劉先生，如果她是您的朋友，那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上升到族人的層次，我不能將我們的族人送到你的手上。”
“那我就只有硬搶了，希望我們以后的談話還能夠像今天這樣愉快。”
說完劉浪便直接掐斷了通訊頻道。
乾坤戒上的點點光亮消失殆盡，暗示里面再次一片漆黑，像劉浪進來時一樣，或是像劉浪從沒進來過。
他掐斷了和艦長的通信，并且沒有獲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包括今天星辰族針對眾多熱武器基地的襲擊。
小舞被掠走，同時被帶走的也有劉浪的穩定情緒。
他剛才沒有騙艦長，如果星辰族要從技術邏輯上來扯什么族人歸屬的話，那就涉及到原則問題了，哪怕破壞他和艦長之間的合作也在所不惜，他必須把小舞帶回來。
另一方面，劉浪還記得當初在長安區那家生物公司的地下室里，歐陽浩天和謝淵的話。
他們說小舞有可能會成為這場兩個文明的戰爭中的一個轉折點。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劉浪一路見證了小舞是如何進化的，如果將小舞的進化比作是一個文明的發展，那她的進步是呈爆炸式的。
走出暗室過后，修女就在旁邊守著。
“你怎么在這？”劉浪問。
修女搖了搖頭：“我不放心，城堡里頭一次這么空蕩蕩的。”
說完，修女又問劉浪：“你剛才在干什么？聯系誰，還是……”
劉浪沒有回答，而是給出了結論：“可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都要失去小舞了。”
“喔……這樣……”
修女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似乎隨著劉浪的情緒一起低落了。
“不過我會把她救回來的。”
劉浪的瞳孔中充滿了復仇的火焰。
“這場戰爭，徹底和我扯上關系了。”
“是我們。”修女強調了這一點。
劉浪稍微愣了愣，心中有些感激。
大概是就怕劉浪說一些感謝的話，修女趕緊轉移開話題：“我們還是找找她們去了哪里吧，剛才你的管家說似乎有些眉目。”
聽修女這么說，劉浪趕緊找來喬任龍。
喬任龍這才解釋說：“是的先生，我這邊的眼線在中海那邊發現了幾位夫人的蹤跡。”
“中海？”劉浪愣了一下：“回那里去干什么？”
喬任龍搖了搖頭：“不知道，但在……”
“路上再說吧，我們即刻啟程。”
說完劉浪便帶著修女走出了天字號莊園，先前那架直升飛機已經折損進去了，不過劉浪又找超管辦那邊要了一架。
一個多小時過后，飛機降落在了中海的城郊。
這是喬任龍給出的坐標點，上面太吵，劉浪連降噪耳機都沒有帶，喬任龍就算想給他匯報情況也沒法吼那么大聲。
螺旋槳停下來過后，喬任龍才說：“先生，最新消息，我的眼線看到了三位夫人朝這個方向去了，但再往遠處，就出城了，沒……”
喬任龍話還沒說完，劉浪就揮手打斷了他。
這個方向……
劉浪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些眼熟。
他腦中開始閃爍一些過往的畫面，突然回想起來他似乎曾開著車在這里守著超管辦支援拍賣會大樓的飛機。
沒錯了，這里是通往中海玉石協會拍賣會大樓的那條路，且是唯一一條路。
但問題是，林雅他們去那里干什么？
回想起被放在梳妝臺上的那枚月牙石，這玩意兒也是在那棟大樓里拍到的，但問題是林雅他們如果要來這里的話，為什么不直接給自己留個話呢，還搞得神神秘秘的，著實讓人摸不清頭腦。
這時喬任龍也反應過來，因為當時那場拍賣大會是他主持的。
“先生，我們現在要不要上……”
“不用。”劉浪搖了搖頭：“螺旋槳的聲音太大了，會打草驚蛇的。”
說著劉浪便讓喬任龍準備輛車，他所在的修女快速的朝著拍賣會大樓的那個方向掠去。
凌空飛行太考究對元素之力掌控的細膩程度了，但在陸地上奔走甚至達到跑車級的速度，卻是每一位到了這個品階的古法者都能夠做到的，持續時間的長短才考驗古法者的元素之力轉化能力。
而劉浪和修女在經歷了海面上的交戰過后，這已經屬于小意思了。
片刻過后，兩人便接近了那棟立于中海，成交的拍賣會大樓。
大樓外面停著兩三輛車，沒有什么動靜，但有車就有人，且這幾輛車都不是同一個地方的牌照，更不可能是林雅他們開來的。
“摸進去。”
說著劉浪的身影便先動了。
但在剛接近大樓的時候，劉浪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一股充滿了生命活力的混沌元素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