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讓李瘸子處心積慮二十多年之久,才開始對我下手。
自從我懂事起,李瘸子就是孤家寡人,在我的印象中,沒有人可以讓李瘸子如此在意。
盡管李瘸子已經(jīng)親口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個陰謀,但是此刻我還是對他恨不起來,真的恨不起來。
當(dāng)一個人一直對自己都很好,如果某天發(fā)現(xiàn)他做了傷害自己的事,要立刻就恨那個人,是多么不容易啊。
此刻,看到李瘸子,我的心中竟然還沒有足夠的恨意,我就向以往那樣盯著他。
“李叔,我不管你是為了誰,既然你要我的命,可是為何你要連著我爺爺也一起傷害!”
有時候,很多事情就要用這種莫須有的辦法,逼迫對方給你一個答案。
李瘸子說:“你爺爺我確實沒有害你爺爺?shù)囊馑?,你爺爺?shù)氖虑?,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那你可以告訴我,我爺爺?shù)幕昶窃谀睦飭???
李瘸子說:“等達到我的目的,我自然會告訴你爺爺?shù)幕昶窃谀抢铩K粌H不會死,反而可以活很多年。這也算是我對他的彌補吧。”
既然他這么說,那么我確定爺爺?shù)幕昶?,至少是安全的,我?nèi)心里懸著的石頭,這才算是落了下來。
我依舊帶著關(guān)心的語氣,對他說:“李叔,你可以收手嗎?”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了誰,但我認為,無外乎他主要就為三類人:
一類是仇人;
一類是他在乎的人;
一類是威脅他的人。
李瘸子很無奈地說:“收手?十三,這么多年以來,我忍受著多少痛苦,才終于等來了這天,你讓我怎么收手!”
我想了想說:“李叔,九爺在這里,看樣子你們以前就是認識的,那他的本事你自然再清楚不過。如果你是為了仇家,我們可以幫你;如果有人威脅你,我們可以想辦法幫你擺脫威脅;就算是為了你在乎的人,那么我們依舊可以幫忙不是么?”
李瘸子笑了起來,不過笑聲聽來有點凄涼。
“如果事情有這么容易,那我還需要花這么大的功夫嗎?”
這時候,九爺冷冷地說:“小老兒,別廢話!你就說,你是要降還是要打吧!降,你有活的機會;打,你必死無疑!”
李瘸子不以為然,說:“如果十三他能夠乖乖把命送上,讓我達成目的,那我可以降。不然的話,九爺,你我就只有靠本事說話了!”
他的話像一根針扎在我的心上,他還是執(zhí)意要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去行事,看樣子他已經(jīng)不想回頭了。
柳若雪盯著李瘸子,厲聲說:“你想要他的命,那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yīng)。”
她說完這話,人已經(jīng)忽地擋在了我的前面。每當(dāng)柳若雪和人對峙的時候,她給人的感覺異常冰冷。
這會兒,哪怕我和她已經(jīng)相處了半個月,也有種似乎完全不了解她的感覺。
李瘸子哼了聲說:“柳若雪,那晚剛見到你的時候,對你我確實有幾分畏懼。不過今時已不同往日。就算我修為不如你,但我已知道你害怕什么了,不然王富貴怎么能夠那么輕易帶村民們抓住你?!?
聽了他這話,我暗自吃了一驚,我就說這些村民怎么可以抓得了柳若雪,原來是李瘸子暗地里下的手。
不過現(xiàn)在想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他先前還告訴過我,王富貴父子是為了棺材中的東西,才設(shè)計讓我挖擋箭碑。
實際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
我挖掉擋箭碑,李瘸子便開始殺人,本來他就懂得道術(shù),讓逼迫我挖碑的那些人死得離奇古怪,對他來說很容易。
隨后,將所有怪異的死亡事件,都轉(zhuǎn)移到了棺材中有邪物作祟上。
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后,他好順理成章地殺了我,然后將我的死也歸結(jié)到棺材邪物之上,這真是一個妙招。九爺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老兒,九爺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現(xiàn)在就收手,我可以讓你活命!”
李瘸子說:“九爺,這么多年來,你還是那副模樣,總一副什么事都勝券在握的從容,這點我的跟你老人家學(xué)學(xué)?!?
九爺說:“跟我學(xué),可以??!那就得看你有沒有本事活下來!”
我看九爺話說鎮(zhèn)定自若,不過他的手里已經(jīng)緊握著鐵釘。
而李瘸子,也毫無退宿的樣子。
“若是我沒有萬全的辦法,怎會會隨便露面?!?
他說完這話,那些盤旋著的烏鴉,開始匯集成了一根大繩子的形狀。
九爺?shù)哪樕蝗蛔兞俗儯瑢α粞┱f:“你要小心,那些烏鴉是專門用來針對你的。雖然我先前我已經(jīng)料到了這事,不過沒想到他會用這等邪法。”
驚恐中的我,不禁疑惑道:“九爺,那些烏鴉除了吃過人肉,還有什么特別的。”
九爺說:“這些烏鴉不僅吃了死人的肉,而且那些死人的魂魄,也被他封在了烏鴉身體里?!?
聽他這么說,我便不淡定了。我本來以為就是李瘸子用術(shù)法招來的烏鴉,沒想到,它們身上竟然封有魂魄。
我愣了愣,問:“九爺,每只烏鴉身上都有陰魂是嗎?”
九爺說:“對!不信,你就隨便喊個死者的名字試試?!?
我對著那些在院壩上面低空盤旋的烏鴉,大喊了聲:“李二,張虎……”
突然就有兩只烏鴉,脫離鴉群,兇狠地朝我襲來。我趕緊抓起邊上的掃把,阻擋住它們。
我沒好氣地罵道:“你大爺?shù)模銈冏児硗拮恿诉€這么橫!”
那兩只烏鴉應(yīng)該是聽得懂的我話,旋即更加兇厲地襲擊我,逼得我和柳若雪不由得退了好幾步。
就在這時,九爺手里飛過來一道符。
那符紙打到烏鴉,它的身上便冒出一股青煙,不過對它的殺傷力貌似不大。
“巫十三,你進門去把門關(guān)好。柳若雪,你留下來幫我。今晚,避免不了和這小老兒斗斗法了!”
九爺說的很輕松的樣子,不知道此刻他內(nèi)心到底是怎樣的心境。
“小老兒,出手吧!那你的本事全部都拿出來,讓九爺看看你的長進!”
李瘸子望向我所在的窗戶,說:“十三,李叔對不起你,為了幫那個人,今晚,我必須得要你的命了?!?
說著他突然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一番,那些盤旋在我家院壩上空的烏鴉,尖叫著發(fā)出刺耳的哇哇聲,迅速朝柳若雪這邊攻了過來。
而九爺已經(jīng)掏出了他常用的那根怪異的鐵釘子,盯著院子里面,緩步朝李瘸子而去。
李瘸子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
眼看九爺?shù)搅怂拿媲?,他像鬼魅一樣,迅速就閃身到了九爺后面,揚手飛快朝著九爺?shù)暮竽X勺掏去。
九爺背后像長了眼睛一樣,他沒有轉(zhuǎn)身,反手便將手中的鐵釘朝李瘸子的手掌插過去。
李瘸子應(yīng)該畏懼那根鐵釘,他急急把手收了回去。不過,他的手只收到半途,便又改變了方向,順勢要抓九爺?shù)募绨颉?
九爺急忙側(cè)身,李瘸子猛抓而去的手,頓時就落了個空。
說起來我也困惑不解,兩個懂得道法的人,不應(yīng)該是比拼各自的術(shù)法修為嗎,但他們卻在那里拼拳腳,讓我直接某不著頭腦。
他們倆在院壩里打作一團,一時分不出勝負。
李瘸子消失不到半月的時間,竟然能夠與九爺斗幾十回合也不落下風(fēng),不知道是九爺?shù)氖侄斡兴A?,還是李瘸子實力所致。
而柳若雪這邊,比起九爺?shù)奶幘硜碚f,有過之無不及。
她被密密麻麻的鴉群纏著,完全脫不開身。
那些烏鴉被她迎頭打落在地,分秒之間就會重新騰起再次襲來,根本就打不死。
可能是打得心煩了,我只見柳若雪突然臉色變得冷漠起來,頓時我感覺她身旁平地起了一陣陣風(fēng)。
就在這時候,九爺朝她大聲喊道:“柳若雪,除非是在生死關(guān)頭,否則你現(xiàn)在還不能用你的術(shù)法!快收手!”
柳若雪氣得一跺腳,只能用九爺給的一些黃符來應(yīng)對邪惡的烏鴉。
她這邊只要能夠抵擋住烏鴉的攻擊,等九爺打敗了李瘸子,那自然就解了圍。
那些烏鴉一直圍繞著柳若雪進攻,完全不知疲倦的樣子,讓我不由得擔(dān)心柳若雪的安危。
我趕緊在灶頭旁拿了些干的竹片,扎成一大把之后點燃。旋即,我舉著火把出門,跑到柳若雪身旁想幫她。
柳若雪臉色大變,急忙說道:
“十三,你快進屋去,這些不是普通的烏鴉,會要了你命的?!?
我火把對著那些襲來的烏鴉,它們還是被我驅(qū)趕走了一部分。
“小雪你看,它們好像怕火!我有這火把,它們應(yīng)該就不敢近身了?!?
可是我話音剛落,有好多烏鴉便惡狠狠地朝我這邊飛來。
它們完全不怕死一般,直接用身子將我的火把燃著的地方給包住,一陣燒焦的羽毛味道冒了出來。
柳若雪的臉,突然就變得煞白。
“十三,快把火把收回來,那些烏鴉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