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鬼母的墳倒是好找,當(dāng)初挖土機挖出他們的時候,為了工作能夠順利下去,他們特意找了一個風(fēng)水寶地把這幾個鬼母的身體葬了進去。
想要知道確切的位置,直接問錢工就好。
錢工聽到我們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激動的二話不說,當(dāng)場就帶著我們?nèi)チ恕?
說的難聽一點,上墳相當(dāng)于去別人家做客,手中怎么可以空空如也,所以我們先去買了一點香燭紙錢,還有一些紙扎的房子車子,丫鬟等等一系列的東西,浩浩湯湯的就去上墳。
四個鬼母,每個人都有一個墳,但因為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所以只是一個空頭碑。
我們先開始挖墳,把四個孩子都埋下去,可是一鐵鍬下去,這土好像就是鐵一樣,連一小塊泥都沒有挖出來。
“四位,我們找到了你們的孩子,麻煩行個方便,讓我們把他們埋在你們的身邊,好讓你們母子團圓。”
說著,我開始燒紙錢。
火勢一開始并不好,熊熊大火燃燒著,黑煙一縷縷的從里面冒出來,風(fēng)也開始一陣陣的刮了起來,里面好像夾雜著女人的哭泣聲。
這聲音,不止我一個人聽見了,云一和黃大師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錢工,被這聲音嚇得縮到了黃大師的身后。
但再一鐵鍬下去,這土總算是可以挖開了。
挖出了一個小小的坑,云一把孩子放了進去。此時的他臉上倒沒有嬉笑了,嘴里一直在念著佛經(jīng)。
等到孩子埋好了之后,火勢才慢慢的平和了下來,黑煙也漸漸消失了,我知道這是他們已經(jīng)接收了紙錢,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既然你們的孩子也已經(jīng)回來了,就去投胎吧,不要再造孽了。”
誰知道,我一說出這番話,火猛然的燒高,差點沒把我的頭發(fā)給燒了,嚇得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風(fēng)中,女人的哭泣聲變成了尖叫聲,似乎是在怒吼,火盆中發(fā)出噼里啪啦炸裂的聲音。
我還要開口說點什么,可是云一卻對著我搖了搖頭:“算了,這是村長他們家造的孽,就讓他們承受后果吧,但他們至少把孩子還給鬼母了,也不會丟掉性命的。”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不可能彌補別人造的孽,只好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安靜的把剩下的那些東西全部都給燒了。
燒完了之后,風(fēng)慢慢的安靜下來了,火勢也慢慢的小了下來。
我拿起了火盆,朝著他們點了點頭:“好了,我們可以走了,走的時候,千萬不要轉(zhuǎn)頭。”
我們四個人朝著山下走去,錢工顫巍巍的走在我的身前,然后轉(zhuǎn)過了自己的頭,我大驚,剛想捂住他的眼睛,誰知道他的眼睛突然瞪大,慘叫了一聲,大步往山下跑去。
上完墳之后,不能回頭看是因為后面有鬼在收錢,回頭是對他們的不尊重,而且要是黃大師或者是云一轉(zhuǎn)頭也就算了,要是普通人轉(zhuǎn)頭看,看見鬼,還得被嚇著。
天快要黑了,錢工跑的那么快,我們怕他會出什么意外,也連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好在我之前打坐也在山上,跑山路簡直不要太順暢,所以沒一會兒就追到了錢工,連忙抓住了他:“錢工,你跑啥啊,也不怕摔了。”
也不知道錢工到底是被嚇得還是跑累了,這臉色煞白,一臉驚魂未定的看著我:“我……我看到鬼了,好恐怖啊!他們……”
我看錢工這幅樣子,有些哭笑不得:“誰讓你轉(zhuǎn)頭看了!”
“我只是想要跟你說話而已。”錢工也是一臉的無辜的看著我。
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了,只能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紅繩綁在了他的手腕上:“這個手腕這幾天不要摘下來。”
大人總是喜歡在小孩的手上綁一根紅繩,那是因為孩子還小,魂魄還不穩(wěn)定,綁個紅繩有穩(wěn)定魂魄的作用,有的還會在繩子上綁桃木,那具有辟邪的效果。
錢工剛剛被嚇了一跳,怕他的魂被嚇掉,這才綁上一根紅繩。
“怎么辦,我看到他們,他們會不會來找我啊?”
“放心,你跟他們無冤無仇,還幫他們立墳,他們不會找你的,放心吧,再說了,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話嗎?”
錢工這才放心了下來,松了一口氣。
我又安撫了他幾句,看他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了下來,帶著他慢悠悠的下山了。
把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間,在進去之前,他問道:“明天我們的工程就可以正常開工了嗎?”
“可以了,他們之前鬧主要是因為找不到孩子,以為孩子還在這個地方,所以看見你們把這兒毀了肯定會生氣,現(xiàn)在孩子找到了,也沒有關(guān)系了。”
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到這四個鬼母的時候,他們對著我說“哈子”,可能說的就是孩子。
錢工點了點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解決的會那么順利,回到房間的時候,宿舍里面那幾個民工都睡了,聽到我開門,嚇得所有人都尖叫了一聲。
沒有被羅剎鬼母給嚇?biāo)溃业故遣铧c被他們的尖叫聲給嚇?biāo)馈?
等到燈亮了,見到進來的是我,他們都拍打著自己的胸口,不滿的抱怨道:“十三,你進來怎么都不發(fā)出點聲音,把我們都嚇一跳。”
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們都睡了。”
“快點進來吧,外面很冷。”
匆匆走進了房間,我把衣服給脫了,躺在了床上,這事情解決了,我這心也松了,可能是累了一天,沒有一會兒就徹底睡著了。
這一晚,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四個女人,他們嫁給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男人很寵他們,關(guān)懷的無微不至,可當(dāng)女人懷孕的時候,他瞬間就跟變了臉一樣。
女人的肚子漸漸的大了起來,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們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床上,男人親手把他們的肚子拋開,把孩子取了出來,在他們還清醒的時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甚至沒有讓女人喘口氣,沒有縫上肚子,讓她們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死去的孩子。
在夢中,我能夠感覺到女人的絕望,憤怒還有滔天的怨氣,我的眼淚竟然也不自覺的留了出來。
突然,臉頰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就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直起了身子。
我的床邊圍了一堆人,同宿舍的工人一個個都用擔(dān)心的眼神看著我,看見我醒了,擔(dān)心的問道:“十三,你沒事吧,是不是做噩夢了?”
有些茫然的看了他們一樣,我晃了晃自己的頭:“我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們聽見你在哭,就過來叫醒你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啊?”說著,還貼心的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我。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濕漉漉的一大片,摸了一把,臉上真的全部都是淚水。
七八成是被夢境中那些女人絕望的情感所影響,到現(xiàn)在,就算我醒著,他們絕望的感覺依然還留在我的腦海之中。
“我沒事,你們都去休息吧。”
聽到我的話,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睡什么啊,今天凌晨,錢工臨時跟我們說今天要開工,現(xiàn)在我們也差不多要準(zhǔn)備了,十三,鬧鬼這事是不是解決了?”
把臉上的淚水都擦干,我點了點頭:“解決了,你們放心的去開工吧。”
所有的工人都松了一口氣,然后起身都去做準(zhǔn)備了。
我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昨天晚上睡得晚,想要今天睡個懶覺,誰知道越睡越清醒,索性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就在床上打坐,等到精神恢復(fù)了,穿上衣服出門。
一出門,我就看見云一拿著杯子喝茶,正坐在門口曬太陽呢,見到我出來了,朝著我招了招手:“喲,十三,你醒來了啊,要不要過來曬會兒太陽,這冬天的太陽就是暖洋洋的。”
難得云一還有清醒的時候,平時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滿身酒味的躺在床上,而不是在院子里曬著太陽喝著茶。
反正也沒有事情做,我坐在了云一的身邊,他給我倒了一杯茶:“喝喝看,鐵觀音。”
拿起杯子,我小小的抿了一口。
我并沒有喝龍井的習(xí)慣,比起喝茶,我更喜歡喝雪碧跟可樂。
“今天早上,村長滿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送到城里的醫(yī)院,說是變成植物人了,這輩子可能都不會醒來。”
喝茶的手一頓,我詫異的看向了云一:“那他的家人呢?”
“都好著呢,看來村長是用自己的命換全家的安全,不過那村長的兒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有,想要省醫(yī)藥費,直接讓醫(yī)院別救了,影響他繼承自家爹的遺產(chǎn)。”
我的心里有些不知酸痛,突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那些女人的絕望。我也不知道村長最后變成這樣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作孽的是上一輩,可是苦卻由下一輩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