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天色昏暗，陰沉沉的樣子仿佛鍋底一般。
寒風裹脅著烏云，到處更是嗚咽之聲。
戰馬依偎在一起，以獲取著微不足道的溫暖。
即使被數根鐵鏈牢牢束縛住的帳篷此時也不由得上下翻飛。
此時的虎字營之中，陳安進行最后的部署。
“默啜將三萬兵馬收攏在一起，像是一個鐵皮王八一樣蜷縮其中，扼守百草川草原豐厚之地。”
“咱們要是想要讓這個鐵王八露出腦袋來，也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不斷襲擾。”
“所以我合計，兵分四路，夜襲敵營。”
“今夜大風，四方起火，只要咱們逐一破之，那默啜的兵勢必將全線崩潰，到時候，自然只能撤退，屆時，一切便都不再是問題。”
陳安嘴角詭笑道：“會有人替咱們好好招待他們的。”
“兵分四路夜襲？”張小敬微微皺眉道：“雖然野戰夜戰是咱們虎字營的強項，不過咱們的人數太過于分散，怕是不好得手啊。”
今天的張小敬一反常態，按理來說作為陳安的左膀右臂，陳安的所有抉擇都是張小敬都是高舉雙手贊成。
可是...
不過對于這種情況，陳安似乎倒是早已經在預想之中。
通常時候，不管打仗還是練兵，自己都會和張小敬提前碰頭，商量一下。
不過今次的戰況有所不同，可能牽扯著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為了事出一統，陳安也只好做出了“乾綱獨斷”這一舉措。
“正是因為默啜自視人多地廣，所以才會對咱們不屑一顧。就算是咱們離著他的大營不足一百余里，他也沒有將咱們放在心上，他一直想的都是，消耗咱們，消耗的咱們糧草干凈之后，然后讓人圍而殲之。”陳安冷靜分析道：“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在大軍出發之前，便已經讓吳二狗前去籌糧，若是如此，默啜肯定想不到，我會重兵壓境，還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這幾天，天氣陰晴不定，恐有天災吧。”
標長之中響起一道聲音。
陳安長呼一口：“如果和我預想不錯的話，到時老天爺會有一刻鐘的時間，撥云見月，那時也是咱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這...”
眾多標長互相大眼瞪小眼，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陳安也知道此時已經是最為艱難之時，雖然虎字營對自己忠心耿耿，可是在生死攸關之際，總是要有所猶豫。
“有理！”
依舊是張小敬開口：“我覺得這一計可行，王朝，馬漢，張龍，趙虎，你們四個標長各帶一路人馬，東南西北四方進攻。”
陳安看向張小敬，眼神之中再度充滿感激。
什么叫做兄弟，在這一刻得到了充分體現。
明知道前路兇險，明知道可能一去不復返，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下一步是生是死。
只需要陳安開口，自己便無所畏懼。
這種將生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特殊感覺便被稱為袍澤。
有了張小敬的支持，人群也沒有疑惑聲音。
“既然都已經有了主意，那咱們就試一試。”
“就是，不就是熬過這幾天嗎，賭一把。”
“要是賭贏了，那就是順風順水啊！”
“活著干，死了算！”
人群氣氛一時間高漲起來。
見此情景，陳安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都說困難重重，沒想到緊要關頭之際，竟然還是有不少人支持自己的。
八分人注定，兩分靠天意。
“張先生，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
三天后，夜幕降臨，晚風呼嘯。
臨時搭建七星臺下，張舉重一身道袍席地而坐，掐指念訣，言語之中泛有層層呢喃之語。
臺外陳安等人屏息而望。
三柱清香燒盡之后，張舉重撒符而起身。
一時間狂風不息，風不見小，反而又大了不少。
得到張舉重一個肯定的眼神后，陳安目光堅定，抬手一揮：“出發！”
半個時辰后。
默啜大營之中火光繚繞，數十團烈火相互盤旋。
火勢之大，不可思議。
陳安隔著數里地遙遙相望，心中不由得感慨坦然。
天下之大，竟然真有此等異士，可以借東風，曉八卦。
兩刻鐘的時機，引起大火，旋即狂風席卷，整個默啜大營竟然亂成了一鍋粥。
賭贏了！
陳安一邊擦拭著手中長刀一邊輕笑道：“如此場景當真很是壯觀，這要是不借助機會熱鬧一下，還真是有點對不起張先生的這場大風。”
賭局未散，不贏他個盤滿缽滿，哪合適！
戰場如賭局，虎字營就是他的一家一當。
這次陳安是傾巢而出！
梭哈！
“默啜，你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夜幕被火光照射，亮如白晝。
數千黑影悄無聲息地抵近了營地周圍，猶如鬼魅一般吶喊夜行。
張小敬湊了過來，探頭探腦的張望著，確認四下無人后，這才開口說道：“這里的守衛有些松懈了，應該是火光吸引了他們，咱們這次要打他們一個狠的！”
“你們幾個都聽好了，馬水里面下毒，水庫里面下藥，碰到反抗的就宰，挑官大的下手。”
“時間差不多，就趕緊撤退，先說好，如果遭了不幸，應該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言語了吧。”
聽到此話，麾下眾人的眼神之中都充斥著興奮。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從幽山隘招募的流民。
冰冷兇悍的表情和張小敬如出一轍。
那種一直深藏于心中的血海深仇唯一能做的就是靠鮮血來不斷洗刷。
眾人四下散去，盾牌在前，短刀于胸口，列陣拒馬。
小圖釘可撬動大象，只需要在關鍵一點迸發力量。
很顯然，張小敬等人就是這股力量。
數十個弓箭手一直摸到了營房門口，只見張小敬張弓搭箭，順勢松開弓弦。
“嗖！啪！”
站在哨塔上的草原兵應聲而倒，隨即一波箭雨傾射而出。
眨眼間就十幾名守兵盡數射殺。
“隨軍進攻！”
“跟我斬殺敵軍！創立新功！”
殺聲四起，吼聲震天，搖旗吶喊中張小敬身先士卒。